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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西章：博金的“礼物”与黑魔王的印记**
斯内普摔门离去的巨大声响还在潮湿的石壁间回荡，地窖里只剩下艾略特粗重的喘息、灰林鸮惊魂未定的咕咕声，以及工作台上那两瓶被勒令销毁的、蕴含着狂暴魔力的液体——狼毒草汁液与蚀骨藤萃取液。
艾略特扶着冰冷的石壁，指尖微微颤抖。左手绷带下的腐蚀感在刚才的拉扯和惊吓后，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斯内普离去前那压抑的怒火和阴郁，像一层厚重的冰霜覆盖了整个空间。那封信……那封来自圣芒戈（或更糟，来自其他更黑暗的地方）的信，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让这个一贯控制力惊人的男人瞬间改变了计划，甚至不惜销毁如此珍贵的原料？
他走到工作台前，手指悬在水晶瓶上方。冰冷的瓶身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斯内普说“处理掉”，“用最彻底的方式”。但魔药师的首觉在他脑中尖叫——销毁这些，等同于销毁一个可能的关键线索，一个或许能撬动斯内普秘密、甚至影响他自身命运的支点。
灰林鸮扑棱了一下翅膀，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抱歉，小家伙，连累你了。”艾略特低声说，小心地将它托起，检查了一下它的翅膀和腿，确认没有骨折，只是受了惊吓。他走到窗边，费力地推开那扇布满污垢和蛛网的狭小窗户。一股带着雨水和垃圾味道的冷风灌了进来。“走吧，这里不安全。”
灰林鸮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一声低鸣，随即振翅飞入翻倒巷阴沉的天空，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
艾略特关好窗，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和窥探。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两瓶液体上。销毁？不。他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隔绝魔力波动、瞒过斯内普感知的容器。他的目光扫过地窖角落堆积的杂物——废弃的坩埚碎片、空药剂瓶……最终，定格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石罐上。那是用来盛放干燥月光苔藓的容器，内壁被苔藓粉末浸润过，具有天然的微弱魔力隔绝特性。
他迅速行动，用清理咒拂去灰尘，小心地将两瓶液体分别倒入两个特制的小水晶瓶——这是他从自己破旧斗篷内袋里仅存的存货中翻找出来的。然后，他将这两个小瓶塞入石罐底部，用干燥的苔藓粉末仔细覆盖、压实，最后盖紧罐盖。整个过程他屏住呼吸，调动起所有残余的魔力，小心翼翼地隔绝着液体本身散发的任何一丝异常波动。做完这一切，他将石罐塞回角落的杂物堆深处，用几个空箱子虚掩住。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这无疑是极其冒险的举动。一旦被斯内普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这罐子里藏着的，可能是他在这绝望囚笼中唯一的筹码。
他刚处理完窗下碎裂的木箱残骸，用恢复咒勉强修复了地面，地窖上方就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不是通往楼上起居室的那扇门，而是外面院子进入蜘蛛尾巷后门的敲击声！敲击声毫无规律，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粗暴。
艾略特的心猛地提起。斯内普刚走，谁会来？魔法部的傲罗？食死徒？还是……他攥紧了拳头，悄悄退到工作台后阴影里，右手摸向口袋里最后一瓶应急魔药。
沉重的后门被猛地推开，带进来一股翻倒巷特有的、混合着腐烂垃圾和劣质魔药的气味。一个矮胖的身影几乎是滚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沾满不明污渍的墨绿色天鹅绒长袍，头顶微秃，几缕油腻的黑发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一双小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滴溜溜乱转，闪烁着贪婪和惊惶。
是卡拉克塔库斯·博金！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的老板！
“斯内普！西弗勒斯！你在不在？看在梅林的破袜子上，快出来！”博金的声音尖利而颤抖，他一边拍打着袍子上的灰尘，一边紧张地探头探脑，肥胖的身体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艾略特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博金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如此惊慌失措？
博金没看到斯内普，却一眼看到了工作台后阴影里的艾略特。他小眼睛猛地睁大，闪过一丝惊疑：“你？你是谁？斯内普呢？”他上下打量着艾略特破旧的衣着和包扎的左手，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新助手？还是……处理品？”
“教授暂时不在。”艾略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你有什么事？”
“不在？梅林的胡子啊！”博金急得原地跺脚，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他必须得在！听着，小子，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刻、马上给我把他找回来！告诉他，是‘那位大人’！‘那位大人’要的东西出问题了！大问题！”
“那位大人？”艾略特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还能有谁？！”博金几乎尖叫起来，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却更加刺耳，“黑魔王！他委托斯内普定制的那个……那个‘容器’！交货期提前了！就在今晚！今晚午夜前必须送到马尔福庄园！”
艾略特瞳孔骤缩。容器？黑魔王委托斯内普制作的？是他在翻倒巷销毁的那个东西？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
“但是……但是……”博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小小的、用黑色龙皮包裹的盒子，盒子表面布满了复杂的银色封印符文，但其中几道符文明显黯淡扭曲了，仿佛被什么力量侵蚀过。“它……它不稳定！从昨天开始就间歇性地散发出一股……一股可怕的吸力！差点把我店里的几个‘特殊藏品’的魔力都抽干了！我根本不敢靠近！这玩意儿要是送到黑魔王手里……万一在他面前炸了，或者失效了……我们，不，是斯内普和我！我们都得死！死得比被一百个摄魂怪吻了还惨！”
博金捧着那个不祥的盒子，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惊恐万分地看向艾略特：“斯内普到底在哪？！他必须立刻处理这个！立刻！否则我们都完了！”
就在这时，通往楼上起居室的地窖木门无声地滑开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阴沉，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抿，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口冰封的深潭，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博金和他手中那个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盒子。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地窖里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博金。”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平滑，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是什么让你愚蠢到踏足我的领地，还像个受惊的滚地猪一样嚎叫？”
“西弗勒斯！”博金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差点被自己的袍子绊倒，“你看！你看这个！它……它快失控了！今晚就要交货！怎么办？！”
斯内普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个符文扭曲的盒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度的凝重和厌恶。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将冰冷的目光转向阴影里的艾略特。
“看来，你的工作还远未完成，维尔德。”斯内普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凌，“博金先生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意外的‘礼物’。”他的视线在艾略特包扎的左手和他藏身的阴影位置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杂物堆，看到了那个被掩埋的石罐。艾略特的心跳几乎停止。
“你，”斯内普的魔杖指向艾略特，不容置疑地命令，“去楼上储藏室，把最里面架子上的那个铅合金密封箱拿下来。立刻。”
艾略特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快步走向通往楼上的台阶。他能感觉到身后斯内普冰冷刺骨的目光和博金惊疑不定的视线，如同芒刺在背。
狭窄、陡峭、散发着霉味和灰尘的楼梯。楼上的空间同样阴暗压抑，堆满了更多落满灰尘的杂物和书籍。艾略特很快找到了斯内普所说的储藏室。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一股浓烈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他按照指示，在最里层一个积满厚厚灰尘的架子上，找到了那个沉重的、表面铭刻着更强力封印符文的铅合金箱子。
就在他弯腰准备搬动箱子的瞬间——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充满了撕心裂肺般痛苦的闷哼，猛地从楼下地窖传来！是斯内普的声音！
艾略特浑身一僵，心脏骤然收紧。他放下箱子，几乎是踉跄着冲到楼梯口向下望去。
地窖里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斯内普背对着楼梯口，身体佝偻着，左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抓着自己包裹在黑袍下的左前臂！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如同正在承受某种无法言喻的酷刑！那个装着“容器”的黑色龙皮盒子掉落在他的脚边，封印符文的光芒明灭不定，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博金则缩在墙角，吓得面无人色，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艾略特能看到斯内普在外的、抓着左臂的右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他那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喘息，在地窖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和……脆弱。
是黑魔标记！伏地魔在召唤！而且这一次的召唤，带着强烈的惩罚意味！
剧痛似乎达到了顶峰。斯内普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随即又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他抓着左臂的手猛地抬起，仿佛要将那灼烧灵魂的痛苦甩脱。就在他抬起手臂的瞬间，宽大的黑袍袖口滑落了一小截！
艾略特的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看到了——斯内普苍白瘦削的左前臂上，那狰狞的黑魔标记，此刻正如同活物般疯狂地蠕动、扭曲！墨绿色的纹路不再是简单的烙印，而是像无数条细小的、散发着腐臭黑气的毒蛇在皮肤下钻行、噬咬！标记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的灰败和溃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周蔓延！
艾略特左手手套下的腐蚀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共鸣，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扶住了楼梯扶手才没摔倒。那种腐烂的、深入骨髓的痛苦……他太熟悉了！斯内普左臂的腐蚀，其本质与他左手的黑魔法腐蚀，竟然……如此相似！只是更加深入，更加致命！
斯内普似乎察觉到了艾略特的注视。他猛地放下手臂，用力扯下袖口，遮住那可怖的景象。他剧烈地喘息着，缓缓首起身，强行压下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当他转过身时，脸上己恢复了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只有额角未干的冷汗和更加惨白的脸色，暴露了刚才承受的一切。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狠狠刺向楼梯口的艾略特，里面翻涌着被窥见最不堪一面的暴怒、耻辱，以及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箱子。”斯内普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颤抖和极致的冰冷，“拿过来。现在。”
艾略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左手的剧痛，沉默地走下楼梯，将沉重的铅合金箱子放在斯内普脚边。博金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斯内普没有再看艾略特，仿佛刚才那狼狈的一幕从未发生。他魔杖挥动，地上的黑色龙皮盒子飘起，精准地落入铅箱中。他迅速合上箱盖，复杂的封印符文瞬间亮起，将盒子连同其散发出的所有不祥波动彻底封锁。
“滚回你的角落去，维尔德。”斯内普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命令，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虚弱。“你，”他转向瑟瑟发抖的博金，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猪猡，“带着这个箱子，去翻倒巷七号仓库等着。午夜前，我会来处理。”
“可…可是……”博金还想说什么。
“滚！”斯内普一声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魔杖尖端迸射出的火花吓得博金魂飞魄散，抱起铅箱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地窖后门。
沉重的后门再次关闭。
地窖里只剩下艾略特和斯内普两人。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壁炉的火光无力地跳动着，映照着斯内普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剧烈风暴的黑眸。他站在那里，黑袍下的身体似乎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左臂的位置被宽大的袖子严密地遮盖着，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艾略特的脑海里。
斯内普的目光缓缓转向艾略特，那眼神冰冷、暴戾，带着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后的、赤裸裸的杀意，以及一种更深沉的、玉石俱焚般的绝望。
“你看到了。”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
艾略特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左手的腐蚀在共鸣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两人之间那诡异而致命的联系。
斯内普向前逼近一步，那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艾略特窒息。“很好。”他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如同骷髅的呲牙，“那么，维尔德，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他的魔杖缓缓抬起，杖尖首指艾略特的心脏，闪烁着危险而不稳定的光芒。
“是带着你看到的秘密，和你的左手一起，永远烂在这地窖里……”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寒意，“还是……”
他的目光扫过艾略特藏匿石罐的角落，又落回他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睛上。
“……用你那点‘愚蠢透顶’的研究，和我一起下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