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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体育馆更衣室的神秘战术图
实验室里幽蓝的火焰最终被林阳指尖一弹捻灭，黑暗中只剩培养皿里缓缓沉降的蓝色碎屑，像沉入深海的心事。他最后看了一眼被蓝色吞噬的“债务”，转身离开，沉重的鞋盒在楼梯间投下摇晃的影子。夜色己浓，整个校园沉睡在寂静里，唯有综合体育馆，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肚腹中还亮着不安分的灯火。
推开更衣室厚重的隔音门，浓烈的汗味、运动喷雾的薄荷香和某种皮革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实验室里残留的消毒水味和咖啡厅的甜腻。空气燥热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队友们的喧哗声浪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
“妈的！9号那小子今天热身赛又把他招牌变向玩得飞起！” “左路！他突破基本都走左路！” “防不住啊！速度太快了！” “教练说死盯左路…可我总觉得他右膝有点晃…” “明天决赛悬了！”
王胖光着膀子，汗珠顺着他圆鼓鼓的肚子往下淌，正激动地拍打着储物柜门，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阳把鞋盒塞进自己柜子深处，疲惫地靠在自己的柜门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让他纷乱的神经稍稍一凛。耳边队友们关于9号左膝变向的讨论声嗡嗡作响，脑仁发疼。
他拉开柜门，想把毛巾拿出来。随着柜门滑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A4纸，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滑落下来，飘然落在他的球鞋上。
“嗯？”林阳疑惑地弯腰捡起。
纸张很普通，是随处可见的打印纸。展开，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却用极其工整清晰的笔迹，绘制着一张详尽的战术分析图。对手9号球员的半身简笔画像居于中央，旁边用箭头精准标注他的进攻习惯路线，红色的粗线重点圈出了他的左膝部位，旁边一行醒目的黑体小字：
【左膝旧伤忌变向】 -韧带陈旧性损伤（多次影像报告确认） -急停变向时右支撑腿承重超限易失稳 -忌：连续高强度右转！
下面是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分析，甚至标注了9号在不同比赛时段体力下降时变向失误率的统计数据，专业得令人咋舌。
“卧槽！这是什么？”王胖的大嗓门瞬间压过所有议论，他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了过来，的脑袋几乎要拱到纸上，绿豆眼瞪得溜圆。“谁画的？！这分析……这分析比教练组给的详细一百倍啊！连人家韧带旧伤型号都摸清了？！神人啊！”
更衣室里瞬间炸开了锅，队友们一拥而上，把林阳和王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惊叹。
“我靠！真的假的？9号真有这伤？” “这数据哪来的？这么详细？” “谁放的？卧底？” “阳哥！你从哪搞来的宝贝？！”
林阳捏着图纸，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冰冷精确的文字。一股极淡的、却异常熟悉的气味，若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腔——是那种医院和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丝极淡的、清冽的草木香。
“消毒水味姐姐来过呀……” 脑海中那个稚嫩的童音，带着点睡眼惺忪的迷糊，轻轻嘀咕了一句。
消毒水？草木香？林阳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名字瞬间跃入脑海。
就在这时，靠近角落的一个储物柜后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带着金属撞击的闷响，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楚馨从那个阴影里的储物柜后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表情。她肩上挎着运动包，手里拿着一个似乎是刚取出的护腕，看都没看被众人围着的林阳和王胖，径首朝更衣室的出口走去。
“喂！楚馨！”王胖胆子最大，捏着那张宝贵的图纸，像举着尚方宝剑一样冲她喊道，“这图是你画的吧？牛逼啊！谢……”
“垃圾而己。” 楚馨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冷冰冰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珠子砸在地上，打断王胖的感谢。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脚步更快地走向门口。“随便捡的吧。” 她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她快速拉开门即将闪身出去的那一刻，林阳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她肩上那个半开的运动包侧袋里，一卷熟悉的、印着校医室红色十字标志的白色绷带，露出一截倔强的卷边。和她白天在体育馆更衣室时，运动包里露出的那抹白色，一模一样。
门被“嘭”地一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走廊灯光，也将她最后那句话的尾音关在了门外。
更衣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图纸被众人传阅的沙沙声。王胖挠挠头，有点摸不着头脑：“啥意思？捡的？这也能捡到？”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图纸，突然“咦”了一声，“这背面……好像压了个印子？”
林阳接过王胖递回的图纸，翻到背面。在惨白的顶灯光线下，纸张背面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微微凹陷的矩形压痕。压痕的纹理细节隐约可见，像是什么硬物的棱角轮廓……轮廓的样式，正与楚馨手腕上那条磨损的皮质旧表带表扣的方形轮廓，分毫不差。
指尖抚过那处微凹的痕迹，消毒水的淡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图纸上冰冷的分析文字，透过纸背，仿佛还残留着绘制者的体温和某种隐秘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