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爵爷,大事不好!”一个步造衙门的小吏手捧托盘,上面一堆银币,脸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秦朗眉头一皱,把手中茶杯重重一顿,怒斥道:“何事慌张,说!”
“报爵爷,小的奉命盘库,入库三千六百枚银币。突然发现前段时间入库的银币全都变了颜色,小的只好继续查看,发现最先入库的一批银币现在已经开始变黑,小的怕耽误爵爷大事,特来回报,秦爵爷明断啊。”
“变黑?呈上来?”
手中拿着一把银币,果然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有的开始出现黑色斑点。银子变黑这太正常了,这是自然氧化的缘故。
银子变色无非接触了两种东西,一个硫化物,一个氯化物。不过氯化物会使得银币变白出现白斑,而硫化物可就糟糕了,这玩意会使得银币快速氧化,表面变得灰蒙蒙的。
银币要想保证一段时间的光洁亮丽,那是必须经过一种特殊工艺处理,就算如此也不能确保太久,毕竟老百姓没有完善的保存手段嘛,钱嘛就是用来花的,又不是用来收藏的。
真的要保养银币光洁如新,那个保养费用比货币本身价值可靡费多了哦,得不偿失的事情,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制作时候就经过一条手续处理,从而使得货币可以在流通的一段时间内还是挺好看的。
满满的才会随着时间长了,在人们手中呆时间久了变成乌黑的样子,现在手里这一些银币出现了黄蓝灰不同颜色就是因为工坊里面烧大量木炭和煤炭。
这都是硫化物的产生地,所以库房里面的银币很快就熏的失去本身面目如同流通很久的银元一样了。
无奈的苦笑一下,秦朗问道:“库房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油料,各种油料都送来本爵瞧一下,不用太多,每样一碗!”
“诺!”看爵爷并没有责怪他们看管不利的意思,小吏连忙应声回去赶快找油料去吧,大夏的油基本就几种,一个植物油一个动物油外加一个矿物油。
可矿物油那是石油类非常少的,主要用在军事上了,而且产量极少的,只有西中州和蛮西之地有产出,最多地方就是席亚关外千百里那边的千年火焰山了,人家火族就是利用石油作燃烧弹攻城才造成了席亚雄关伤亡巨大。
植物油那是很多的,可没有花生油,现在大夏基本就几种比如菜籽油、豆油、麻油、蓖麻油还有茶油等。
动物油是最简单获取,也是最早就被人类认识的东西了,毕竟捕猎时候就有动物脂肪获取嘛,所以送来的动物油那是非常非常多的种类。
琳琅满目硬生生摆出几十个桌子,秦朗看着桌子上大小不一的小碗,每个都到了不同颜色的油类,不由得苦笑起来。
秦朗挠了挠头,暗叹道:“麻痹,老子以为这时候油肯定没有咱们那时候多,没想到他们动物多啊,这耗子油都有啊?!”
要油干嘛,就是洗银币,这银币锻造之后还要经过两个工序,秦朗给忽视了,突然被下面官吏发现银币变色,这他才猛地想起,自己那是漏了两个重要工序啊。
也不太麻烦,只要找到一种白蜡样子得油就行了,可名字是什么秦朗就不清楚了,当初参观制作这玩意的博物馆时候,可没有关心人家用什么油啊。
急匆匆每个碗都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之后,只能一个一个排查,这可废了好长时间,最后秦朗直起微酸的腰杆摇头说道:“谁最懂油?叫他过来回话,本爵有事相询!”
“回爵爷,小人不知道能不能回您话,小的是油库总管,这库里油小的都经手的,不知爵爷有啥事要问?”
一个带着小帽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吏跑来出来,哆哆嗦嗦的磕头说道,他职位太低了,根本没有资格靠近,也就是爵爷要油了,这才让他这个管理油库的过来罢了,此时心中忐忑,豆大汗水从头上啪嗒啪嗒的掉着。
“不用紧张,本爵不是怪你什么,只是要寻找一种油料,既然你管这个油料,那么可否有一种果实表面如同蜡一般,榨油出来还清亮,不是这种黄色油,当然含有杂质时候也是微微淡黄的。”
“同蜡一般?出油清亮……”这小吏闭着眼睛仔细琢磨了一下,连忙点头说道:“回爵爷,您说的应当是炒茶用的油,那是梓油!
乌桕挂果累累,其子三颗,皮含蜡,榨取为皮油,选里面种子榨油曰青油,也叫做梓油。主要就是给炒茶时候润手润灶所用,不知……”
“现在可有?”
“有的有的……爵爷您看,这一碗是皮油,这一碗是梓油。”
秦朗好奇的捧着碗看了看里面的油,颜色略微暗淡,可以说杂质还是挺多的,根本不具备使用价值,提炼手艺太粗了,使得油色黑褐。
眉头一皱刚刚要开口质问这油的颜色不对,那个小吏已经拱手说道:“回爵爷,您现在看到的是头道梓油,皮油还好说,可梓油需要再经过一道工序之后才能变得澄清,也就是您说的清亮之色了。”
“这里没有清亮的梓油?”
“回爵爷,没有的,清亮色的梓油,咱们丰城不出的,这种油极少百姓用,我们留存一批也是商贾典卖,衙门收来当作给转磨啊绞盘等作润滑之用,其他油脂虽然可以充用可时间久了会有污垢使得清理麻烦,这梓油作润滑之用最佳,用量也不大的。
再说了咱们这地方不产茶,所以极少用清亮梓油,那种油茶场乃是常备。”
“茶场!??”秦朗低头想了想,疑惑的问道:“最近的茶场在哪里,叫他们送点过来!”
牟后生无奈的摇头,拱手行礼说道:“爵爷啊,本地不产茶,自然无茶场了,最近的茶场乃是在北城郡了,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日方可。”
“北城郡茶场……”秦朗眉头紧紧皱着,猛地一拍大腿叫道:“我擦,那不是老三家嘛,我问你北城郡是不是茶叶都归墨家啊?”
“回爵爷,的确如此,周边九成九的茶场都是墨家管,他们肯定有储备的。”
“来人……那个你过来!”秦朗刚刚要喊人,转头想了想还是问清楚,就低头说道:“你说这清亮的梓油需要茶场出,咱们就不能自己造嘛?”
“回爵爷,天下清亮梓油就茶场有,这整个南中州就是墨家说了算,他们才掌握如何使得浑浊的梓油变得清亮,梓油清亮之后方可入茶,所以小人无可奈何,请爵爷勿怪才是啊。”
“行了,来人啊,快马加鞭去北城郡一趟,问他们要油过来,就说本爵找老三要的,想来他们不会拒绝了。”
成天义刚要转身安排差役火速出人出马去办差事就被牟大人拉住了,牟后生拦住了成天义,这才转身拱手说道:“爵爷不用着急,若是找墨家啊,完全可以不用出城的,只要使人往墨家的商栈问问就行了。
他们说不得应该有点油吧,咱们用的又不多,拿来看看就行,若是合用在发函叫他们送来大量供给就是了!”
“恩,那更好了,既然本地就有墨家商号,派个人去问问,本爵等着。”
也没让秦朗等太久,他这边喝了几杯茶,胡乱吃了点甜点,那边就有人送来一桶油,还带来了墨家的问候,说但凡爵爷有什么用度只管放话就给办了。
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出门还是要靠朋友,要自己鼓捣这一大堆东西不知道头疼死,略微表示感谢,秦朗就把油端了一碗出来,借着烛光查看,果然这油清亮许多。
用一个小坩埚稍微加热,加入一点皮油,使得油蜡化开,整个坩埚周围都是一层油了,这就离开火,使得坩埚降温。
然后锅边上就会产生淡淡的白蜡保护膜,这时候再加入清亮的梓油,秦朗抓了一把银币扔进去接着余温在里面搅拌。
可这银币已经油腻腻了,拿出来满手都是油,左右掂量了半天,秦朗再次命人找一个木头或者竹子做的瓮。
就是一个大水缸,陶器的好办可是太重,现在不需要,只要有个形状的就行了,果然很快救人送来一个竹木制作的瓮筐。
这是厨房后面用来装蔬菜的家伙,可不是专用的工具啊,不过看了看还算可以,秦朗笑着叫来郭老师傅。
“老人家,又麻烦您了!”
“唉呀,爵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嘛,别给我们客气,您说您说!”
“本爵就想要这个箩筐啊,这样……倾斜着……然后,后面有人可以摇动,使得箩筐旋转起来,您看能办到嘛?”
郭老师傅看了看秦朗演示的几个操作动作之后,就明白了点头说道:“就是人竖着摇动把柄?然后箩筐横着转动是吧?”
“对啊,就要做到这个程度就行!”
“没问题,您稍等,我找块料来……”
好嘛,秦朗这算是开眼了,人家工匠那是说干就干,只要你说清楚想要干嘛目的,人家就会给你想办法实现,具体过程你压根不用考虑,中间事情反正人家全都给你搞定。
这可省心了,眼看郭老师傅,让打下手的小学徒送来材料,自己就锯子刨子轮班上,用小凿子吭吭哧哧的那场就做出齿轮来。
拉过线锯直接开孔算是定下一个圆的中心点,然后让两个打下手的工匠去开成圆孔,这边就拿一根木头几下做出一个圆柱咔嚓这么插进孔里面纹丝合缝!
也没用半个小时,郭师傅拍了拍手站起身说道:“小的们,给挂上试试,这是给爵爷办工,都上点心,动作轻点,别出篓子,可掉了脸!”
“师傅瞧好吧!”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架子固定好,那个临时充数的箩筐就放进去,齿轮一卡,果然摇把轻轻摇动,这个箩筐就转动起来了,动作完全符合秦朗要求。
“爵爷您瞧咋样?合不合适?”
“啪啪啪!”秦朗拍着手,一脸怪笑的说道:“要说还是传统手艺强悍啊,啥东西一双巧手都给你鼓捣出来,本爵以为这要很久才能作好,至少你们要实验几次才行啊,没想到……太没想到了!这个就很好,如果好用,下次啊,你们给想法子弄个大的,这箩筐嘛也可以作结实耐用的,现在先试试!”
说完话,就把从有油里面捞出来的银币,扔罗筐里面,然后满地寻找起来,郭老师傅听到爵爷夸自己手艺,那是脸上都泛着红光。
手艺人不图啥金钱,就是自己手艺被人家夸赞,那就无上荣耀,能被爵爷夸一句,那是祖坟都冒青烟了啊,正在呵呵傻笑时候,突然看秦朗爬桌子下面来回拨弄那些刨木头剩下的木花碎屑,不由得吓得连忙趴下高声问道:“爵爷啊,您这是要找啥,啥事您不能说啊,有啥事我们给代劳,可不敢劳驾您啊!
您身子金贵的很,伺候不周可是我们的大罪啊,爵爷快快起来啊!”
“哦,没事,没事!本爵就是找点刨木花,刚才都在桌子下面怎么现在这么少了?”
“刨木花?”郭老师傅撇了撇嘴,满脸怪异的说道:“那个干完活当然就要打扫了,学徒们就给扫走了,爵爷要用?”
“用啊!怎么就拿走了,快点拿回来!”
“唉,好好,爵爷稍等……”郭师傅匆匆出去把几个倒垃圾的学徒工给叫了回来,那些倒掉木屑木花也拿了回来,可惜啊已经和污物沾染过了,已经没法使用。
爵爷脸色不好看,那是因为这木花有大用处,这么给污染了可没法在用了啊,郭师傅连忙拱手问道:“爵爷,这木花木屑非常容易弄,这些既然不能用了,那么小的再开刨给你现刨就是了,您说要多少就行了。”
对啊,自己傻啊,守着这么大师傅不用,为啥木花发愁,正是笨的可以了,连忙说道:“快,要一半的木屑,要松木的木屑要颗粒小的,一半的木花,这花要弹起来的,每个三指那么长度,能做到?”
“好办,您稍等片刻!”郭师傅也不多说,就叫人取来木料,直接再长凳上卡上木料就开始用刨子刨开了。
果然一整条长长的木花出来,用手指头拎着能够自动回弹如同弹簧一般,这种刨木花的手艺对木匠来说那是轻车熟路,人家入门必修课啊。
随便一个学徒工都能给你搞定,何况拥有几十年木工手艺的郭老师傅了,那是刨子使得飞快,很快在几个学徒工一起帮助下,这一箩筐填满了木屑木花。
秦朗轻快得摇动摇把,这箩筐就旋转起来,里面得银币就在旋转作用下不停的和木花木屑摩擦。
这么作的用意就在于用木屑木花来摩擦起到抛光的目的,这就是银币最后以到正确的工序,没有沁油和抛光,那么这个货币出来氧化就快很多,如果经过这么两道工序就可以保证银亮光泽。
这批银钱氧化程度不高,经过一段时间抛光就算基本可以了。秦朗手中掂着刚刚抛光出来的货币才轻声说道:“工艺重新修订,当银元被压光币时候,要过一次油,然后用醋给洗掉上面的油,然后再去上图冲,然后再过油,清洗油脂之后,再上边花机。最后出来的成品,需再次上油,然后在这个抛光机里面转半个时辰。然后称重足一两方可!”
“是爵爷!这就照办!”
别看这么小小的工艺调整,这代表着秦朗的铸币大业彻底进入完整的民国工业生产体系程度,已经具备了完全仿制袁大头的基本工艺了。
工艺是非常成熟的,剩下就是各个步造机构能够联合运作的问题,那需要时间来磨合和总结经验。
到了第二天晌午,这使用全新工艺制作出来的崭新银币已经呈现在秦朗的公堂之上,伸了一下懒腰,秦朗满怀喜悦,用激情的声音对着台下五位吏员高声说道:“诸位,本爵正式宣布,银元诞生了!经过这些天日夜不息,多方协作,终于造出了大夏第一批堪用的银币!
你们看此币,经过煤烟熏过一段时间,只要轻轻擦拭就依然可以保持光洁如新,想来可以使用了,哈哈,可喜可贺啊,诸位大人都瞧瞧啊……”
这个牟后生那是已经知道此事,银币每一次改进工艺他都跟在身边,所以他没有动,别的官吏反而好奇围了过来。
主政朝官牟后生正了正官袍,非常庄严肃穆的神情,隆重跪倒高声喊道:“恭喜爵爷,贺喜爵爷,从此封地日隆,财源广进,此乃封地万民之福泽,爵爷隆恩浩荡必传青史万万秋!”
秦朗哈哈大笑着走下台来,伸手搀扶起来主政朝官牟后生,握着他的手,然后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牟大人啊,知道本爵最佩服你什么嘛?”
“下官不知,下官只知道下官对爵爷佩服五体投地,不敢他言。”
“哈哈哈……本爵最佩服就是你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了,你这个马屁拍的,让本爵知道你就是在纯粹拍马屁,还感觉特别爽!!”
这拍马屁啊那是一种学问,也是一种文化传承,历代都有,经久不衰,屡禁不止,越发昌盛。
拍马屁是一套系统的绝活,不是随便一个人不分场合情况随便乱来的,如同用药一般,要讲究因人因事因地制宜方可,明知道他就是在拍马屁,还感觉听着舒服,心里畅快,哈哈这就行了。
牟后生脸色如常的拱手说道:“谢爵爷夸赞了,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爵爷示下。”
“说吧,啥事?”
“爵爷,您是喜欢拍马屁的人,还是不喜欢拍马屁的人,好让下官分个清楚,以后好伺候您不是?”
秦朗毫不在意的挥手笑着说道:“水至清则无鱼!都说远小人,近贤臣。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拍马屁被称为阿谀,然而如同用药,讲究君臣佐使万物为用,拍马屁的人和不拍马匹的人,本爵都喜欢,都要用!
不因其拍不拍马匹而说喜欢不喜欢,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用人如同用药,要适度要恰到好处。
阿谀之人,本爵远之,那不苟言笑之人,本爵也不喜的。如同良药苦口,纵然知道其能救命,可也不堪其苦也。
苦中当有甜,甜中自有苦,权衡相宜能够让人吃下药,治了病,救了人!解决了问题这才是本爵最喜欢的,不知本爵如此答复,牟大人明了了??”
“爵爷深明大义,是下官无礼了,罪过罪过!”听爵爷一席话,不但主政朝官牟后生满脸肃然起敬,就连其他几个围观银币的官吏,也一个个过来拱手隆重行礼。
正所谓主明臣贤,如果秦朗是好大喜功喜欢阿谀奉承的诸侯,那可是会失去大量干实事想要跟着他谋未来的臣子的忠诚的。
秦朗表态非常明确告诉他们,这好坏忠奸他都要,那就是本着一条,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嘛。
这个态度放出来,使得众人信服,也就是确立了一个风向标,爵爷要用那些能干正事的人,你说啥都没用,手底下利索点比什么都管用,明白爵爷意思他们下面人才好办事,才会朝着爵爷心思那个方向去办,免得私底下来回猜测揣摩。
庞殳先生手中拿着一枚银元,面色略微凝重的说道:“爵爷真的下定决心要用此物?”
“既然做出来了,当然要用。”
略微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手中银币,庞殳先生拱手说道:“好吧,爵爷乃诸侯,有封地铸币之权,当然自古都是说铸造铜钱,爵爷这银币,可开了先河啊。
既然不违历朝法制,虽然说本朝从没有一个诸侯这么干,可爵爷这个银子嘛,真的不错,拿在手里也美观,只是把银子弄成银币,这样百姓无害,于朝廷无害,我等没有意见。
就请爵爷为其命名吧!”
“秦爵爷命名!”
“这就是银元啊,还要什么名字??”秦朗装傻的问道,自己造的这个就是一个银币,非要起名字难道要叫袁大头?或者叫秦大头?
呸,上面又没老子头像,这大头名字又不好听,不能这么叫!还不如直接叫银元,简单直接如此老百姓也会接收的比较快些。
“那么下官就代笔写爵函了!?”庞殳先生躬身问道。
“好,有劳先生了,您请吧!”
这叫庞殳是先生那是习惯,叫牟后生,有时候秦朗还时不时叫一声师爷,叫唐羽他习惯叫将军或者少将军,这都是习惯称呼,虽然并不恰当,可众人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嘿嘿一笑了之。
庞殳先生的字那是有目共睹的,自从知道周老夫之都夸赞过他的字写得好,这公文得事情,一般都甩手让庞殳先生直接代笔。
洋洋洒洒一篇爵函就写好了,呈在秦朗面前,秦朗都没仔细看就直接加盖了印信命令传发下去,从此封地内银子一律禁制流通。
全都必须去银楼兑换成银元后方可使用,吏员领取一切钱俸满两全都用银元统一支付,铜钱使用不在范围内。
为了能够使得新法律顺利通行,就必须找银楼,因为银楼是一个地区的银两集散之地,这地方除了金银首饰买卖之外,还有铜钱兑换银子的作用,同样也有鉴定银子成色的天然使命,要是没有银楼配合,这银元发出去就是一个笑话,老百姓是不认得。
成天义再次来到这个归凤银楼,这一次他可穿的是爵爷近卫的盔甲,一身猩红血色战袍,腰胯宝刀,走路铿锵有力,直接噔噔噔就上了银楼。
门口伺候的伙计还是当日的伙计,连忙一声吆喝:“爵府官爷到!”
那一日接待他的掌柜连忙扔下算盘和正在招待的几个客人,连忙闪身走出柜台,一躬到地朗声问道:“果然是大人啊,不知大人尊驾这身打扮来小店所为何事?”
“掌柜的,上次尚有内因不便言明身份,某不才,在下姓成,任爵爷门下贴身近卫长一职,此次前来,还请贵号请张老师傅出面吧,就说爵爷函令到了!”
“爵函?”掌柜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奉茶,然后自己跑后面把张老师傅给请了过来,这些日子张老师傅一直都在店里住着指点学徒后辈,提高他们的技术水平,这用手称量的技艺还有如何用眼辨识黄金白银成色的本领,能学多少就看这些学徒有多少本事了。
听说爵函下达,张老师傅满面春风的哈哈哈大笑着从后堂走了出来,也不用人搀扶,走了出来就拱手行礼说道:“成大人?当日我见你雄赳赳之态就猜你必是爵府之人,这爵爷真的下了函?”
“什么都逃不过您老这双眼睛啊,没错!爵爷下函了,还请贵楼接函!”
“那么小店是不是净客?所需礼仪当如何才好!”掌柜的这是第一次接到爵函有些慌乱,这店里还有很多客人在选购货物啊。
“又不是圣旨,再说了这个爵函是公开的,各城门口坊市的门招都会张贴的,只是某奉命而来请贵楼配合罢了。”
“如此甚好,老夫就给爵爷磕头请安了。”说着话,张老师傅就要下跪磕头,成天义哪里敢让这位磕头,人家都是八十高寿了。
到了这个年纪,没有官府让他们下跪的,就算皇帝一般都是宽免,见面能不给他磕头就算不错了。
“老人家免了,让别人替代吧,您这个年纪了,在朝堂都免礼的,受不起啊,要不然回去之后爵爷会打烂某的屁股啊!”
“我来,我来!”掌柜的连忙跑过来撩起下裳直接跪倒,他是掌柜,主家不在的情况下,这接爵函的事情,只能他来作的。
在大夏朝,掌柜并不一定就是老板,老板是老板,掌柜是掌柜,掌柜的一般都是雇佣的,是专门从事钱柜掌匙和银两收支大权的,相当于大堂经理,就是一个经理人。
银楼的老板被叫做店主,如果要店主来接令,那就要换个说法了,一般店面啊只有小户人家才会店主兼任掌柜,如同归凤银楼这种级别,一个地区经理的掌柜就是最大的管事之人了。
“……现令本爵名下,丰城一带及所辖周边各村镇县衙及吏属之辖地银楼两市各坊均知。
本爵新铸银币,上书,当壹两银使,其背绘本爵标记,外圆有花纹铭记,可通行列市不禁,物值恒定,同税银一两等用之。
以往包括朝廷税银官银、列家私铸银类和百姓手中之碎银,自即日起不得流通于市,不满两不禁用,但凡满两需往银楼汇兑。
此物曰银元,等税银一两,含银足两成色优越,百姓勿忧,体貌有易,物价未变,各银楼皆需通兑,准收火耗二厘。……”
“张老师傅,您可口口声要爵函了,这爵函可就下来了,您请过目,我好派人张贴您这楼上了。”
张老师傅只是一个工匠,他不能代表银楼,可他的身份地位超然,他说的话是极其有分量的,所以成天义直接对他说话,另外还有一个重要意思就是必须要这位爷点头才行。
没有这个火眼金睛的神人给点头应允,爵爷这金字招牌恐怕还真的办不成这个事,因为老百姓对于银钱的事情还是更加相信归凤银楼的。
归凤银楼就代表了绝对的信誉保障,获得张老师傅首肯了,这个银元的成色重量的恒价才会被百姓认可。
要是这位一摆头,那么这银元的价格瞬间就降低下来,毕竟只有他才知道这里面含银情况,就连银税监的官吏都无法分辨银子具体含量多少,用他们法子来判断这个就是十足的银子的。
“银元是吧?可否一观?”
“您请过目!”
一盘子一百个崭新的银元就被小兵给呈了上来,揭开红布一片银光晃人双眼,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就连见多识广的张老师傅和归凤银楼的掌柜都惊讶出声。
双手哆嗦的拿起一个银元放在嘴中重重咬了一下,这掌柜惊叫道:“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