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姐姐如此优雅的吃态,不由撇过身子娇声说道:“姐姐你看夫君他又是如此,这般不听劝,鲁莽行事,必出祸端。
我们可要加紧小心啊,那些家族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现在丰城可不是静水一片,稍微风吹草动,恐有巨变。”
用手帕轻轻抹了一下嘴角,周小姐柳眉微弯,捂着嘴小声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可夫君性子,这么多天也该摸透了。
他就是那种人,风风火火的。不过还好,至少你说的话,他可听耳朵里面了,并未反对嘛。那老四寒锦如……”
皱着眉头,低头稍微想了想,猛地抬头惊讶的说道:“刚才通传的是寒家嫡子还是寒家弟子?寒锦如???”
“……”
西厢房花厅,寒锦如那是满身的臭汗,一身的污垢。
就连头发都成缕,上面还蒙着一层尘土。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那就是彻夜奔驰而来,虽然寒家车马那是肯定比不上朝廷马驿速度,可也算是极尽全力了。
满脸疲倦的斜躺榻前,岔开大腿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这是正在休息。
为啥岔开大腿啊,这千里奔驰,可是骑马的。马匹骑的时间长了,这大腿根可摩擦的要掉皮的,还好他穿的那是狗毛裤衩,是专门骑马用的一套装备,可以有效的起到保护作用。
否则,那和那次宇文俊风来接秦朗回去一样,那肯定两条大腿是血淋淋的了,还好有了狗毛裤衩的保护,这两条大腿只是表皮红肿而已。
就这样也要敞开晾凉一下,还自己摸了几把混合了薄荷的狗油在腿上患处,免得那层嫩皮再更加严重。
正在喘息的时候,就听有人进来,寒锦如连忙翻身下来,一看大哥到了,那是直接跪倒在地拱手说道:“大哥!爵爷啊,小弟给爵爷请安了,请爵爷务必收容寒家!”
“唉!??兄弟快起来,这是咋了?我还要找你们寒家有事那,怎么寒家遇难了?还要我收容?出啥事了快说!”
秦朗一听老四的话,就知道这事情有戏了,到了大夏这么久,他也算能知道大夏人说话的习惯了,这边哭爹喊娘,那是卖惨罢了,实际上肯定不会多么眼中。
更别说自家兄弟,虽然一身的泥土霜露,犹如泥地打滚而来,可眉宇之中一股傲气自生,说话中气十足,那是说明有好事发生。
“不是有难!是……事情就是这样,大哥你看如何是好?”
寒锦如慢慢的把寒家族老商议的结果直接告诉了大哥,然后就闭着嘴巴,两眼就直勾勾看着大哥的脸色,这时候可是决定寒家命运的时刻。
寒家已经决定放下一切,全部家当压在秦朗这块宝上面了,要是秦朗直接拒绝寒家的好意,那么可就断了这层关系了。
寒家也不傻,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所以首先把原来的嫡子一脉全都扔出去西南州,到了那边另起炉灶去了。
而把庶出的寒锦如直接抬成嫡系,这样寒锦如一脉就是代表寒家嫡系话事人,将来要是这一脉出了什么问题。
寒家至少还保留了另外一个支脉,这也是寒家三分之一的家业,虽然家业有损可绝对保证了家族安宁过度,养上几十年,经过几代人励精图治之后还有返点机会。
要是寒锦如这一脉能够一飞冲天,那西南州的寒家嫡系原脉,也可以做一个帮衬,毕竟西南州可是物料原产地,在那地方就近发展势力,想来也必会成为一大助力。
那西南州本身就有寒家产业,直接迁移一个大庄的生产力,那是设备和人力全都运输过去,只要半年时间,那边就可以完成重建工作,其他物料不如南中州北城郡交通便利商业往来频繁,只能出麻和棉等少数纺织物,其他物料恐长途运输增加成本,可也绝对活的滋润。
这一手牌打的妙,不但抬了寒锦如给了爵爷面,还主动举家投效,这是要做附庸家族,直接依附在爵爷门下的意思。
也是迄今为止秦朗门下第一个这么干的,想要投效的家族多了去了,可敢于这么干的大势力,也就是寒家那位太清大长老有这个魄力吧。
换了别人还真不敢这么豪赌,因为这相当于自断生路,把自己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实际上秦朗那是不知道,寒家早就被雄踞西中州和西北州那边萧家和朝廷御用织绣局霸占了高端市场份额。
虽然寒家家大业大,可大夏每个州郡基本都有自己的各种家族从事纺织业的,只是寒家算是大户里面领头羊罢了。
按照寒家自己的计算方式,那就是他们在民营低端市场里面算是头把交椅,可那都是低端市场,生产的粗麻布衣都是老百姓用的,最多就是富户用一些稍微高级的布料,而更高级的官用和皇室用度,他们家鞭长莫及。
这些年萧家逐渐吸收了很多散落的小家族势力,已经开始逐步用自己御用皇商名号,开始蚕食低端市场,从上到下的威胁到了寒家的生存空间。
寒家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做出的一个孤注一掷的抉择罢了,他们无路可退了。用以往的生产方式根本无法和头上顶着皇家御用名号的萧家作抵抗,只能逐步的萎缩起来。
假以时日,半壁江山就会流失,那时候寒家如果只有五成的平民低端市场,就足够使得寒家家业崩塌掉。
留给寒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就是一个契机,寒家太清大长老就是赌丰城有了新型号的织布机,运用新机器节省人力物力,说不得他们寒家就能绝地反击。
而寒家也作好最差的打算,那就是退居西南一隅,避开了萧家锋芒,看上去两座大庄迁移进入丰城,实际上最核心技术人才和主要势力以及大量现金流,全都集中起来送入西南州。
给丰城的说是两个大庄,反而更多是一些老弱妇孺之人,这些都是落后产能的淘汰货,这些人转移给丰城之后,如果使用新机器能够产生规模,那些专业人才还可以流动回来。
如果丰城的新机器不能使得局势扭转,那么寒家也算是破釜沉舟一次,就算赌输了也不过是提前了十几年罢了,以然能够保留部分元气不伤。
秦朗听了寒家孤注一掷要举家而投的消息,那也是如同头顶一声闷雷,嘴唇都哆嗦的问道:“你们寒家可想清楚了?你做得了主?你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晓得,从此寒家附依爵爷门下,为附庸家族,必年年供奉,我家愿意拿出五成孝敬,恳请爵爷收留不弃。”
五成啊,这是附庸家族能够开出的非常平庸合理的一个供奉度,彻底附庸一般都要七成以上供奉的,拿出五成也是非常保守了。
毕竟寒家还没有到走投无路那种悲惨地步,完全没有必要给出七成利益来换取庇护,他们更多的是换一个相互贸易的平等姿态,而不是低声下气祈求一个容身之地,所以寒家开出五成的条件还算是比较中肯的诚意满满了。
秦朗早就心里有数,那庞大人和他谈过附庸家族的作用和意义,也曾经建议过爵爷收容几个愿意臣服的家族,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对象。
不是对方太小,就是人家并不愿意做出这样的赌博。举家而投,实在动作太大,秦朗就现在来说还没有做到能够让大家族投靠的本钱。
一个是势力一个是名望,秦朗都非常欠缺,刚刚在丰城站下脚,可以说脚跟都没有扎下去,手底下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所有的世家都在蠢蠢欲动,可又顾虑重重!对于那些政治嗅觉和商业头脑极度发达的世家来说。
秦朗这种刚刚新晋的爵爷,就是一个香饽饽,一个必须要争取的利益点,只有能够保障家族绝对利益的前提下,他们才会去做出人生豪赌。
否则,他们都会选择壁上观,静静的等待罢了,而各方势力都在关注丰城,也使得谁也不敢乱动。
秦朗那是迫切需要一个附庸家族,以后无论办什么事情,都会有这些家族鼎力支持,那是利益的共同体。
在封地里面,附庸家族将会获得所有的政治庇护,也就是高举大义旗帜,有了爵爷的旗帜,那么无论作什么都将会畅通无阻。
而人力物力,可以说更重要的就是人脉关系,和外界进行更加暗地的交流等工作,都将会转而由这些附庸家族悄悄的处理。
双方是共赢关系,寒家给出了五成利,这就是平等关系的表现。只有七分利的附庸家族才是彻底的奴仆性质的附庸。
自己的兄弟之家,能够做出这样大的举动,牵一发动全身,不顾层层阻挠,愿意投资自己,那就是说他们对自己的未来预期那是绝对看好的。
既然如此,秦朗狠狠攥拳,神色坚定的说道:“既然,寒家做出如此决定,本爵心领了!本爵以头上金冠发誓,但凡拥爵一日,必保寒家荣辱与共,绝不背弃,你我两家锦帛同输,利益均沾!”
寒锦如满眼饱含激动的泪光,两眼眼眶通红,紧紧抿了抿嘴,握住秦朗的手重重的说道:“有大哥这句话就够了,我寒家必不负大哥慷慨,这丰城东边通东铜陵石头上附近有大块荒地,地上都是碎石粒,那地方是没有人要的荒地废地,但是有四条溪水流经,我们寒家选了那块地方!
我们要把两座大庄建在那边,这靠近城门的一部分土地我们可以买来,可其他地界太大,还希望你这个爵爷作主大笔一挥划给我们可好。
我们这次搬家运来两庄机床还有所有织户人口,预计要六个月才能完全搬迁过来,这少不了爵爷操心啊。”
秦朗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哈哈客气了不是?这荒地嘛,要多少你们站多少就好了嘛,只要不是农田林地,你们皆可取用。
城东,出去城墙,有个巨大地界只有两个小村庄,没有设里行政机构,只是普通的自然村落。
原本朝廷还要设置新村,现在就直接画出来吧。你们可别嫌弃啊,那片地方都是荒地,石头遍地啊。
你也知道,我丰城,北边那是秦河搏蛟湾,西边程家良田,南边南部林区,东部就是石头山区。
出城四十多里地,可就到了东铜陵,这号称四十里罢了,可实际都是碎石头地,别说种植庄稼,就是开荒作建筑用地,都可以说平整地面这一块,就要费无数人力啊。
这搬迁工作需要六个月?太长了,我可一日都等不及啊!怎么需要这么久?是盖房子嘛?”
“哎吆,我的好大哥啊,你也忒心急了吧!”寒锦如拍了一下大腿。
有些急躁的急忙解释道:“先不说我们两个庄多大,咱们也不说北城郡愿不愿意我们搬过来,就说这机床要一个一个拆了,然后用车马来回运输好吧!
北城郡西到丰城东,这好几百里地啊,要来回一趟马车就要跑好几天了,更不用说我们首先要逐渐建设房子工坊了吧。
安置那么多织户吃饭睡觉吧,说六个月这还是请好家墨家甘家一起出面出力帮衬了。
要我们自己搞还不弄个两三年才能成规模啊。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够快了,知足吧!”
这也不能怪寒锦如这么气急败坏了,大夏朝的交通运输还算可以,可都是人拉马扛,这千里转运大规模运输,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巨大负担,不亚于国家一次用兵战役的调配了。
寒家在寒锦如快马飞驰丰城报信的时候,就首先开始转运的就是人口,因为人是最容易运输的,这个找人贩子甘家最妥帖了,直接有大规模运人的车队给装车拉走。
这转运的人口全是织户,那不是一个一个的,是一个个家庭为单位。
全家老少男人女人全都拉走,不是一个村子而是整个城镇。
老旧的纺织机,虽然明明知道已经老旧肯定比不上新机器了,可这些是绝对的巨额资产,那是不能抛弃的,必须整体搬迁。
在寒家也是拥有大型机械的,这些木头机床,就要把房屋直接废掉,推倒了墙壁,然后用马车把房子里面的机床拉出来。
这不亚于运输两个大型城镇的规模,近万的人要迁移到新的地方,这种动作瞬间惊动了北城郡州府衙门。
州府衙门里面,聚众的铜锣被敲的山响,整个州府四门紧闭,唐大都督命令三军戒备,一个大家族上万人口开始搬家,这种动作发生那是和造反没区别了。
这么大动静,要是军队不出面弹压才怪呢,一点火星子冒出来,那么就会引起社会连锁型的反应,不得不防范。
“你们寒家想要造反不成?如此大事为何不予本官商议?如此草率行事,眼中可有朝廷法度!??”
北城郡太守潭文石怒气冲冲,满脸通红站起来,把桌子上的惊堂木可就愤怒的拍了下去。
作为寒家的代表,寒家派出了老四的父亲寒乐水,这是一家家主跑衙门来通报家族事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从法礼上也算说得过去了。
寒乐水恭恭敬敬的拱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大人,承蒙列为大人的关照,寒家感激不尽。此番前来,我寒家带着诚意。
就是因为朝廷法度当面,这才让我这个寒家家主出面告知列位父母!
先我寒家举家投奔丰城爵爷门下,自愿作爵爷门下附庸之家族。
依历朝历代朝廷法度,我等皆自由之身,可凭个人意愿自行迁徙。
徒迁之所费自负,当需衙门报备,求取通关文书作凭,消本地民籍,转入诸侯名下。
名下有产可自行典卖,除不可典当售卖物归地方或者朝廷所有,其他自有之物取用迁移不受阻拦。
如若有地方朝官无辜扣押迁徙民众者,诸侯当可出兵救赎,请天子莫怪!!”
寒乐水这是背了一套法典,根据大夏的法律,这老百姓想要举家迁移到诸侯封地,只要自愿取消民籍,然后封地的诸侯愿意接纳,这个是完全可以的。
而且当地政府的官员是不能恶意阻止这种人口流动行为,但是实际上,法律是那么说而已,这是因为当初天子分封天下。
崇敬的是天子和诸侯分治天下的大道,和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大夏立国那是设立郡县制度,皇帝那是打死不允许老百姓都跑贵族统治区域的。
皇帝一直要求地方政府务必想办法把贵族封地的农民给搞自己地界里面,减少诸侯封地的人口和产出。
实际上一旦出现大规模人民这么迁移,任何一届地方官员都会拼命阻拦,甚至武装镇压都可能。
寒家既然决定举家投奔爵爷了,那么早就想到必然会遭到北城郡州府衙门的阻拦,这也是必然的。
就算是一个亿万富翁想要把所有钱从一个银行提出来转存另外一个银行,那也是要被阻拦的嘛。
一个地方龙头企业突然之间决定整体撤离这个地方,做为地方领导班子的领导要是熟视无睹,那就太操蛋了。
何况寒家不一样啊,他们家在整个大夏都是重点企业,在北城郡那就是龙头没话说。
布匹行业里面七成以上甚至可以说九成九供应链都是寒家门下的,而且北城郡那是寒家根据地,寒家在北城郡都百年以上历史了,怎么突然间就说跑就跑了?
“法是法!理是理!你们说说本官哪里亏欠寒家,为何让尔做出如此行径?这么做致某何地?本官如何向圣人交待?难道朝堂问责下来,本官一问三不知??”太守大人那是急得嘴角的燎泡都起来了,大袖一挥,就要把惊堂木扔下去。
寒家主也是毫无畏惧之色,脸色如常,神态未改,声音依旧沉稳的说道:“大人啊,您不是一问三不知啊!
现在草民不就是给您通报了,这有我寒家迁徙文书上书情由,还有我寒家全族联名手印。这上面有我寒家三代长辈本族嫡系的血手印。
依国法还是家规,我们都已经尽了臣民义务,还请大人宽宏大量,发发慈悲,给我们寒家发了通关文牒方好啊!”
为什么要通关文牒,这丰城乃是诸侯之地,虽然没有赐予国号,可在旧朝制度下,拥有封地那就是等同立国,只是到了大夏朝没有这个讲究罢了。
天下诸侯之地和朝廷之地那是区别开来的,两边都是建设边关要塞,这通往北城郡的城关属于丰城管辖,而北城郡通往丰城的关口可是朝廷管辖。
也就是你要是从丰城出来朝着北城郡走,就要经过朝廷兵马驻扎关口,这里查验丰城给你开的文书。
而要从北城郡出来朝着丰城走,那么就要经过丰城的查验,要北城郡给你开文书,这是相互制约的。
如果丰城出兵攻打首先打就是朝廷设里的关卡,那时候距离北城郡最近的那个丰城关口就会被朝廷大军直接屠了,这是制约,谁也不敢乱动。
要是朝廷出兵讨伐丰城,那么距离北城郡最近的那个丰城关卡就首先燃起狼烟示警了,谁也不能乱动哦。
这种设计都是当年太祖时期就指定的规矩,要进入丰城地界,就要有北城郡开的文书,这个就是通关文牒,和两国邦交一样的。
寒家如此大规模迁徙要是没有正式的文书作凭,那就是投敌叛国等同背叛朝廷,所以寒乐水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家族任务,必须来求这个文书。
“啪!”惊堂木一拍在案头,北城郡太守潭文石脸色如水,满脸寒霜,一脸的煞气压着嗓子怒喝道:“不允!你且退下,本官押后再议!”
北城郡太守潭文石那是想着老子就不给你发文书,拖上三五日没问题的,到时候京城那边应该会给详细指导方案。
事发太突然了,刚刚得到寒家有大动作的消息,这寒家家主就登门造访,直接就说自己要搬家。
这不是老百姓要搬家的事,这是地方龙头企业迁移,一下子不是损失多少赋税问题了,那是两个城镇没了!
所谓两个大庄,也就是寒家纺织生产基地,实际都是大夏的两个县城的全部劳动力都在为寒家打工卖命。
寒家一口气动迁两个庄子,这是砸锅卖铁铁了心要搬家,拦不住的。
可要是让他们走了,北城郡一下就是丢了两个城池,那太守自己的人头恐怕也会被皇帝给搬家吧?
要是寒家把大庄搬迁到西南州,那算是正常的商业运作行为,可要是搬迁到任何贵族封地里面,那都是对朝廷势力的撼动,为了维护朝廷威仪,北城郡太守潭文石那是下定决心必然要下手阻止才行。
看北城郡太守潭文石掷地有声,言之凿凿就是告诉你不允许你这么干,寒乐水呵呵一笑,目光投在边上默不出声的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身上。
这北城郡主政是太守潭大人,可作为监察责任的是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文化主管那是周夫子,军事大权归唐都督。
老百姓搬迁贵族封地这种事情,归主政太守负责,可寒家这种大家族的动迁事项就要请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出面了,此时太守代表地方政府,而御史才是代表朝廷。
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呵呵一笑轻声细语的说道:“依法嘛,这寒家想要迁移,我们只能恭送不可阻拦。
不过作为地方主管嘛,也当为了当地赋税和稳定做些事情,这太守大人也是情急了些,寒家主莫怪才是。”
寒乐水面笑皮不笑的抽动一下嘴角,略微拱手行礼,站在一旁抄着手一言不发,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深吸一口气叹道:“这两个大庄就是两个县城啊,人吃马喂诸事繁杂,千里迁徙多多不易之处,想来也非一日之功。还请寒家谨慎而行!
本官想来寒家要过去,怎么也要一年半载吧,也不急此刻,当从长计议方好是吧?”
拱了拱手,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房大人,潭大人多虑了,我寒家资材微薄,可也广交天下。
这好家甘家墨家都是结义之家,自会鼎立相助,我家已经求了三家出面,给我们提供车马人手无数。
我们寒家也是尽起家财,第一批织女之户和募集的建筑劳工已经上路了,到了丰城落户将会重新开辟土地建设房舍。
就算几家合力,恐也将会半年之后方可,我们也知道此次有些匆忙,特来告罪,我们寒家已经声明。
此次行为只是因为寒家嫡子和爵爷结拜之仪,所以才决定举家搬迁而同住罢了,并非在北城郡受了任何委屈。
北城郡乃是我寒家基业之地,两位大人放心,搬过去只是两个庄子罢了,我寒家另外一脉搬迁另外一个庄子前往西南州去也。
所作所为,皆为了寒家的家族兴业罢了,决无他心,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思量,早日给我文书允我等通关方好。
就不打扰了,两位莫送,在下告辞。”
说完话,转身就离开了州府衙门。他走的轻巧,这潭大人可就怒了,直接把惊堂木扔在堂下。
把太守大印重重放在桌案中央,怒斥道:“房大人啊,你可看到了!?
这世家之嚣张跋扈到了何种地步!在不弹压,某这太守位置还不如他来作!本府衙门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嘛!!气煞我也!”
御史房大人手拿青铜火棍把炉膛的火挑了挑,喃喃自语说道:“这天啊,一天比一天凉了,你说今年雪仪,本城是不是照例啊?”
“唉呀,我说房老弟啊,这都火烧眉毛了啊,你还有心事和我商讨雪仪之事?雪仪是小,那寒家事大啊,要是真的放走了寒家,你我人头可过不了这个寒冬,还想啥雪仪???”
没好气的甩了甩衣袖,在火炉上水盘之中温上一壶好酒,眼中只有酒,眉头紧皱走神开来,房御史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道:“寒家这时候出走,恐于丰城新机有关啊!”
“恩,我听消息了,那绣坊阁传来消息说丰城绣坊阁主事人嫁给了爵爷门下的一个公士,原本只是一个木作营的老匠人,不知怎得就鸡毛飞上天了,还成了金凤凰了啊。
这鼓捣了一种新纺织机,可以轻易扎花取棉,丰城这次已经完成了三个月的朝廷烬令,还多上缴一千斤的货,说要求一个九品太平员外郎封赏。
你觉得寒家谋那个新机?也不对啊,听闻也不过一人一机顶以往六人之力罢了,就算新奇可也没有到了可以让寒家举家相投的地步啊!?”
“对!一人一机顶六人那是肯定动不了寒家的心!要是一人顶三十人?顶三百人?你说说要是你是寒家当家主事人,你如何着想?”
“那当然是……”说到这里话可就嘴中说不出来,深吸一口气摇头说道:“当不可能吧!那简直就非人力所能及了,要知道一匹布动用人力巨大,看上去一个织女织布,后面处理物料的人就不少于百人才能供的上物料。
这采摘运输储运,在梳洗清理,然后纺织成线,才可以一点点织造出来,虽然本官从不作纺织事,可也见过夫人织布,那没日没夜的干一天不离开机床,也不过巴掌大的布料出来,哪里一人能够干百人活?痴人说梦啊!”
看潭大人信誓旦旦的否认,房御史也不多说,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问道:“要是没有百倍利益,谁能请动寒家如此?这次迁徙说轻了是两个县城,说大了的话,堪比席亚关打一仗了吧?
这光重建两庄,恐怕寒家百年积蓄也要用掉一半在路上,算是破家不算过,我心里盘算一下,就算不伤筋动骨的话,寒家至少也要三五年才能修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