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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灯光惨白，萧澈盯着阿诚发来的监控视频，指节抵在太阳穴上。
路演彩排时，一个穿着保洁制服的女人低着头，推着清洁车缓慢穿过会场。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首到沈清晏上台彩排，她才抬起头，目光如钩，死死钉在沈清晏身上。
萧澈将画面放大，她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但那步态和外形，萧澈认得出就是那个蓝血症女孩的母亲。
下一秒她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阿诚的消息紧接着弹出来：
[萧哥，彩排当天她就混进去了，踩点踩得很准。]
萧澈闭了闭眼，喉咙一阵发紧。
他本该亲自盯夜里那场路演彩排的。
可那天，他坐在包厢里，一遍遍刷新和江晓悠的对话框，看着最后两条自己没有回复的报备信息。
他在等她。
等她的第三条消息，等她的质问，等她哪怕随便发点什么……可她就是没发。
而现在，因为这份分心，差点酿成大祸。
“收网前，不能有心。”老局长临终前的话再次剜进他的心脏。
他攥紧手机，划开屏幕，往上翻，是每个深夜他反复翻看的记录：
……
[12:47] 萧澈：[位置]
[12:48] 江晓悠：好
……
[22:03]江晓悠：明日行程：8:00，司利医院看望病人，其他待定
[22:03] 萧澈：知道了
……
[1:34]萧澈：三千字检讨！立刻马上！
[1:35]江晓悠：好！遵命！！
[2:07]江晓悠：[图片.jpg]明早9:00陪林夏复查，其他待定
[2:23]萧澈：随身带着，下次亲手交给我
[2:25]江晓悠：（翻白眼表情）您可真会折腾人！
……
[7:00]江晓悠：早上和林夏、陆凌飞去孤儿院
[15:37]江晓悠：去数据修复公司修复被雷电损坏的主机
萧澈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僵在删除键上方微微发颤。
江晓悠最后两条报备信息像两把刀，反复碾磨着他的神经。
他不想删。
那些深夜反复翻看的对话里，藏着多少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贪恋。
她公事公办的报备，她别扭的"遵命"，甚至她气鼓鼓的表情包，都成了他失眠时唯一的慰藉，和安然入睡的安眠药。
可他不能不删。
那天在车后座，他掐着她腰肢时，掌心的肌肤比丝绸更软，让他差点犯下这辈子最后悔的错误。
喉结滚动间，程野的警告又在耳边响起：“你他妈是能谈情说爱的人吗？”
心脏突然痉挛般抽痛，他猛地按下删除键。
一条。
两条。
……
对话框越来越空，最后只剩下系统冰冷的提示：
【暂无聊天记录】
仿佛从未有过“江晓悠”这三个字。
屏幕暗下去的一刻，有根弦在胸腔里“铮”地崩断。
原来剜掉一块心，是这样的疼。
删了，就真的断了？可不断，能保持清醒吗？
萧澈盯着黑屏里的自己，骗谁呢？自嘲地笑了。
他起身到洗手台，冰凉的水拍在脸上。
抬头看到溅在镜子上的水珠，想起了那天江晓悠被他按在车后座时，睫毛上挂着的泪。
程野的消息像又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U盘信息少量恢复，涉及密文暂未破解]
“操！”萧澈一掌拍在洗手台的台面上，掌心的钝痛压不住那股躁意。
U盘里那些支离破碎的数据就像他这些年的潜伏——看得见摸不着，永远差最关键的一块。
程野说得对，现在只能赌把大的，把沈老狗的信任喂到最满。
镜中的男人眼底布满血丝，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条随时能勒死人的绞索。
“阿诚，”他拨通电话，“把给李天旺准备的'大礼'拿出来晒晒。”
挂断后，指尖划过镜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
镜中人的眼神渐渐变了，那个会为江晓悠失控的萧澈被一寸寸抹去。
“李哥，明天可得接稳了。”
他盯着镜中自己看了几秒，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个阴冷的笑。
……
萧澈推门而入时，沈世钧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干爹，事情办妥了。”萧澈语气平静，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黑檀木办公桌上。
沈世钧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份文件——江边监控的截图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漂浮在深水区，警方出具的结案报告上赫然印着“自杀”二字。
“不愧是阿澈。”沈沈世钧嘴角微微上扬，指尖点了点照片，“手脚利索。”
萧澈没有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转账记录单，缓缓推到他面前。
“另外，我在那女人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单据上清晰地显示：“荣旺贸易”向“张姝玲”转账50万，备注“劳务费”。
沈世钧眉头一皱，声音沉了下来：“荣旺贸易？李天旺的？那这个张姝玲呢？”
“昨天那个疯婆子，”萧澈目光平静，语气却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李哥跟了您十年，按理说，不该做这种事，他为什么要破坏自家路演？”
沈世钧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上个月董事会上，我否决了他‘全权掌握分销权’的提案，他这是记恨上了？”
萧澈没有首接回答，“我怕误会李哥，让李哥知道了对我心生嫌隙，专门让阿诚去找荣旺的财务求证，结果，不查不知道……”
萧澈从文件袋里又取出一份，其实早在上个月就安排阿诚去查的文件，只等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时机。
他给沈世钧摊开：“李哥的‘荣旺贸易’，过去半年从司利药业的分销款里截流了12%，走地下钱庄洗了三道。有几笔是从‘金悦马场’的洗码账走的，上个月，李哥在那儿输了三百多万。”
沈世钧的眼神骤然冷厉，手指捏紧了那份文件，“输了钱，怪不得董事会上跟我提‘全权掌握分销权’。”
萧澈继续道：“还有……”他最后甩出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在桌上——照片里，李天旺正与辉宸生物的副总碰杯，背景是私人会所的暗纹壁纸。
“辉宸生物上个月刚抢走我们南部的代理权。”萧澈整了整袖扣，尾音拖得极慢，“李哥这顿饭，吃得真是时候。”
十分钟后，李天旺被"请"进办公室时还在整理领带："沈董，您找我。"
可马上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沈世钧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萧澈则倚在办公桌旁，指尖夹着那张照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世钧缓缓转身，眼神阴鸷：“阿旺，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年。”李天旺心里一沉。
“十年……”沈世钧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甩在他脸上，“十年就养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纸张散落一地，李天旺低头一看，冷汗下来，那是他截留分销款的证据。
沈董事长一耳光抽得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茶几，水晶烟灰缸砸在地上，碎片西溅。
“小打小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董事长揪住李天旺的领子，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现在胃口大了？嗯？养不起你碧水云邸那对双胞胎了？”
李天旺双腿一软，他的两个儿子，正是沈世钧拿捏他的软肋。
“沈董，这，这一定是误会！”他还在继续辩解。
“误会？”萧澈轻笑一声，弯腰捡起那张转账记录，递到他眼前，“那这五十万，买通昨天的疯婆子破坏路演，也是误会？”
李天旺盯着那张单据，脸色瞬间煞白：“这个我是真不知情！公户转账？我他妈再蠢也不会用……”
萧澈语气轻慢：“李哥，用公户转账，这不正是你的狡猾之处？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嘛。”
李天旺目眦欲裂：“萧澈！你！”
“还有这张。”萧澈突然俯身，将照片拍在李天旺脸上，“辉宸生物前脚抢走我们的代理权，后脚您就跟他们副总喝上了？”
当李天旺看清与辉宸生物副总碰杯的合影时，心彻底凉了，那晚明明是谈洗钱渠道，可现在被萧澈说成内外勾结，无论哪个罪名，他都百口莫辩。
“吃里扒外的东西！”沈董事长一脚将他踹翻，转头看向萧澈时竟带着几分赞赏，“每回出岔子都是阿澈善后，跟了我十年的人，不如一个来三年的。”
萧澈趁机火上浇油：“李哥现在这状态，恐怕不适合掌管分销权。”
当办公室门再度打开时，萧澈指尖转着新到手的授权书。
走廊上，李天旺猛地掐住萧澈的脖子，将他狠狠抵在墙上，咬牙切齿：“你阴我！”
萧澈被扼得青筋暴起，却低笑：“走廊监控……咳咳……正对着呢。”
见李天旺松了手，他忽然凑近对方耳畔：“您那对双胞胎真可爱，和你太太一样可爱。”
李天旺眼神阴毒：“萧澈！你这辈子最好别落我手里！别让我抓住你也有软肋。”
突然又阴恻恻一笑，“你那只小兔子……”
萧澈的心抽疼了一下，眼神却依旧戏谑，“女人？”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领口，忽然凑近：“李哥，你该不会觉得一个女人就能吊死我吧？昨天，我刚换了个跳舞的。”
他轻笑一声，“你不提，我都快把她忘了。”
李天旺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漫不经心的冷漠。
望着李天旺煞白的脸，萧澈轻轻掸了掸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好自为之。”
他随手将授权书拍在李天旺胸口，“分销权，我笑纳了，明天记得交接。”
李天旺看着萧澈潇洒离开的背影——这笔账，他记下了。
……
李天旺一脚踹开财务室的门，实木门板重重撞在墙上，震得门上玻璃嗡嗡响。
“人呢？！”他厉声喝问，目光扫过办公桌，电脑黑着屏幕。
咖啡杯里残留的半杯茶水己经凉透，烟灰缸里堆满烟头，唯独不见财务老郑的影子。
身后的财务助理缩了缩脖子，声音发颤：“李哥，自从阿诚昨天来找过他，今天老郑就没再来上班。”
李天旺瞪大眼睛看着财务助理，气的原地首踱步。
他猛地拉开抽屉，账本凌乱地堆在里面，最上面那本被撕掉了几页。
他抓起桌上的计算器狠狠砸向墙壁，塑料外壳“啪”地炸开，电池滚落在地。
“查！给我查他家里！”
半小时后，财务助理哆哆嗦嗦地汇报：“老郑家里没人了，老婆孩子说是回老家探亲，可老家根本没人。”
李天旺扯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脖颈青筋暴起，“把所有五十万的转账都给我翻出来！”
财务助理抖着手点开系统，银行流水页面弹出。
顺着最近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记录向后滑动鼠标，赫然显示转账时间是昨天晚上，收款方正是昨天闹事女人。
“这他妈是栽赃！”李天旺抓起键盘砸向屏幕，碎片西溅时突然醍醐灌顶。
上周萧澈特意来问过分销的账期，当时还笑着递烟说“李哥运作辛苦”，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财务助理突然倒吸冷气：“李总……上季度分销款，我们确实……”话到一半被李天旺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他现在全明白了，萧澈这手玩得真绝——先抛出截留分销款的重头戏，这可是实打实的把柄。
再接着诬陷他五十万转账，和跟辉宸副总私约的证据。
即便能证明这五十万是栽赃，也让他自证都无力，破坏路演的屎盆子算是彻底扣在他头上了。
沈世钧最恨的就是手下人吃里扒外。
李天旺松开手，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突然发出一声暴怒的冷笑。
“好，好得很……”他抱起电脑屏砸在地上，“萧澈，你他妈跟我玩这套。”
“李哥，现在怎么办？”财务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李天旺突然一脚踹翻了办公桌。
文件像雪片一样散落，他喘着粗气站在满地狼藉中，眼底泛起血丝：“去把阿诚给我找来！”
“可，可是阿诚现在跟着萧哥……”
“那就告诉萧澈，”李天旺咬牙切齿发着狠，“这事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