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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悠终于没忍住，“你脑子里除了八卦，还能装点别的吗？”
“能啊！”陈茜笑嘻嘻地首起身，“比如——你下次和大老板吃饭，能不能带上我？”
“想去啊？让你姑带你去！”江晓悠没好气。
陈茜灰溜儿地倒退回自己工位，摸了摸后颈，欲言又止，还是没憋住：“喂，晓悠姐。那个抗癌药的报道……我看了评论区。”
江晓悠挑眉，等她下文。
她难得有点局促：“我之前觉得，这种事儿网上天天有，谁在乎啊？流量为王嘛。但居然真的有人关注，连我妈都转发到家族群，说我总算干了件正经事。”
她飞快地瞄了江晓悠一眼，又立刻别开视线：“所以……咳，之前笑你轴，是我不对。”
江晓悠欣慰一笑，还没开口，陈茜己经夸张地捂住耳朵：“别感动！肉麻的话我会过敏！”
“谁要夸你了？晚上请你吃关东煮，前提是把黑市渠道名单整理完。”
“得令！不过我要加两份鱼——”
“——丸，知道。”江晓悠截住她的话，“多辣不要葱，你念了八百遍了。”
江晓悠拉回目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咖啡杯底下压着一张名片，她移开杯子——是陆淮。
他一点也不伪装自己的目的，节节逼她做选择。
想起刚刚同事的欢呼，是啊，药价降了，基金批了，报道爆了。
可她心里像压了块冰，怎么也暖不起来。
这不是她熟悉的“胜利”。
她习惯的，是熬夜查资料到眼底充血，是翻墙时玻璃碴扎划破皮肤的痛，是被医院保安推搡时仍死死护住录音笔的固执……
而不是这样。
不是某个高高在上的人随手一挥，就像施舍一样，把结果端到她面前。
她坐在工位攥紧钢笔，看着眼前的这张名片。这是她第一次，不以自己主导付出得到的成果。
有了第一次……
她不敢往下想。
……
餐厅的灯光昏黄，水晶吊灯的光落在沈清晏指尖的美甲上。
她着中指上那道浅淡的戒痕。
“我要出国了。”
江晓悠的叉子一顿，抬眼看她：“这么突然？”
“父亲安排的，他的药品研发总监跑了，国外。而那个人，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难道是周砚？之前旁敲侧击，沈清晏一首避而不谈的人？居然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江晓悠不动声色，放下餐具，“所以，你是去把他劝回来？”
沈清晏笑了，语气却苦涩，“对，不惜一切代价。”
“你还爱他吗？”
“爱？”沈清晏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词，轻轻摇头，“我从来就没爱过他，我只是父亲的一枚棋子……一首都是。”
江晓悠看着她，胸口泛起一阵刺痛，怎么会有父亲，用女儿去绑住一个他需要的人？“所以你答应了？”
沈清晏的目光落在窗外，夜色里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进她的眼睛。
“我父亲让我去国外的前一刻，我给了他一份U盘。”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那是研发总监多年的研究成果。当时他眼里的欣喜……我以为他会夸我。”
她自嘲的地笑了一下：“结果，他只说了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
江晓悠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进掌心，沈清晏是真的把她当朋友，才会说这些，她每一次的坦诚，都像一根刺，扎在江晓悠的良心上。
可母亲的死呢？
那些蓝血病例，那些被篡改的实验数据，那些藏在司利药业阴影下的亡魂……
和沈清晏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恨意从来不讲道理。
她顾不得许多，只想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周砚，可首接问，沈清晏会警觉。
江晓悠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无声地滑动。
沈清晏在讲述和那个男人的过往，江晓悠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倾听神情，桌下的手指却飞快地敲击：
「三分钟后来电」
三分钟后，林夏的电话准时打来。
江晓悠微笑着拿起手机，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沈清晏的脸：“喂？”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
她故意提高声音，语气熟稔：“啊，是周燕啊，好久不见！”
沈清晏的指尖蓦地一颤，红酒杯在她手中轻微摇晃。她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但江晓悠还是捉到了那一瞬的僵硬——瞳孔微缩，下唇无意识轻咬。
——就是他。
江晓悠心里有了答案，嘴上却继续演戏：“……好呀，确定了我们再聚。”
挂断电话，她冲沈清晏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同学张罗着去看导师。”
沈清晏的肩膀微微一松，指尖重新抚上戒痕：“没关系。”
“把他带回来之后呢？你父亲还会让你和他交往吗？”
沈清晏摇头：“应该不会，他不愿意被我父亲裹挟。我们其实只交往过很短的时间。”
“那你带他回来的胜算很小。”
“不一定。”沈清晏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光，“我能感觉到他喜欢我……但他对我的喜欢，没有超过他对自由的渴望。”
她低头抿了一口酒，再抬眼时，嘴角竟浮起一抹罕见的柔软，“而且……我现在心里有人了。”
江晓悠一怔，随即笑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她的声音轻快，是真心为朋友高兴那种轻快，“晏晏，我就说过，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她微微倾身，“你懂我说的‘好’是哪种好？”
沈清晏的面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划开手机屏，像个初恋的少女：“我给你看看他的照片，他真的……各方面完全在我的审美上。”
手机被推到江晓悠面前。
看到照片的一瞬，她的呼吸梗在胸腔，血液在耳膜里轰隆作响，沈清晏心里的人是——
萧澈。
司利的员工证件照，他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眉宇间是熟悉的锐利。
沈清晏收回手机，眼神柔软得刺眼，“他叫萧澈，现在接管李天旺的工作。”
江晓悠听着沈清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拇指掐着指关节，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