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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霉味混着焦糊味往鼻腔里钻。
苏九黎盯着墨绿旗袍女人发间的玉簪，喉结动了动——那支羊脂玉簪，分明在第九世的记忆里出现过。
他亲手从扬州玉匠那里挑的，说要等开春插在她鬓边。
“她是……谁？”林疏月攥着甜品盒的手微微发抖。
她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情绪碎片，冷得像浸过冰窖。
苏九黎指甲掐进掌心。
“第九世的妻子。”他声音发哑，“死于永夜会第一次围杀。当时我在千里外追叛党，赶到时只看见她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送出的定情玉。”
柳如烟突然笑出声，指节捏得发白的命魂石裂出更细的缝。
“好个‘赶到时’。”她抬眼，眼尾泛红，“你可知我在刑架上熬了三天？永夜会的人说，只要我说出你的行踪，就给我个痛快。”
阮清歌的焚天炎烧得更旺了，火光照得柳如烟脸上忽明忽暗。
“所以你现在来寻仇？”
“寻仇？”柳如烟嗤笑，断裂的命魂石突然泛起幽蓝，“我只是想看看，这一世你还会不会让我死得毫无意义——比如现在，看着我被夜无妄的残魂啃噬。”
“夜无妄？”林疏桐的雷链在指尖噼啪作响，“那老东西不是三年前就被星冕局轰成渣了？”
沈知夏突然按住林疏桐的手腕。
她的指尖泛着暗紫色的异能光，正抵在柳如烟身侧的空气里。
“残魂寄生。”她语速极快，“但她的命魂波动里有两股力量——一股是夜无妄的阴毒，另一股……很像轮回者的自我意识。”
“你的意思是，她没被完全控制？”苏九黎瞳孔微缩。
沈知夏点头：“用我的‘记忆回溯术’能唤醒她。但需要媒介承受反噬——夜无妄的残魂会顺着术法反扑。”
“我来。”林疏月突然挤到前面。
她解开甜品盒，取出块裹着淡紫色糖霜的马卡龙，“我做的‘心梦甜点’能连通情绪。她心里还有光，我能感觉到。”
柳如烟的目光扫过马卡龙，突然顿住。
那糖霜的颜色，和第九世她在厨房偷学做桂花糕时，沾在指尖的糯米浆一模一样。
“过来。”林疏月轻声说，“咬一口，你会想起来的。”
空气里的焦糊味淡了些。
柳如烟盯着马卡龙，喉结动了动。
她伸手接过，咬下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
第九世的春夜，烛火摇摇晃晃。
苏九黎握着她的手，在妆匣里翻出那支羊脂玉簪。
“等明年开了桃花，我带你去西湖看游船。”他说，“簪子先收着，到时候插在你鬓边，肯定比桃花还好看。”
她笑着要躲，却被他扣住手腕。
窗外飘起细雨，他的体温透过青衫渗进来。
那夜的雨声很轻，轻得像他后来在她灵前哭哑的嗓音。
“阿九……”柳如烟的眼泪砸在马卡龙上，糖霜化出个小坑。
她手里的命魂石发出细碎的“咔嗒”声，裂痕正在愈合。
众人刚松口气，柳如烟突然猛地睁眼。
她的瞳孔变成幽蓝色，抬手捏住林疏月的手腕。
“感谢你们。”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像金属摩擦，“让我完整归来。”
林疏月倒抽冷气。
柳如烟另一只手撕开衣袖，露出手臂上暗红的纹路——那是盘绕的荆棘与骷髅，正是永夜会的标志。
“夜无妄的本体，要醒了。”柳如烟的声音里混着两个音调，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阴恻恻的，“而你们，帮我找到了钥匙。”
话音未落，她周身腾起黑雾。
等黑雾散去，仓库中央只剩半块彻底碎裂的命魂石，和地上那支断成两截的羊脂玉簪。
苏九黎弯腰捡起玉簪，指腹擦过断裂处——那里刻着“九黎”二字，是他亲手用匕首刻的。
“去命魂塔旧址。”他突然抬头，目光冷得像淬了冰，“永夜会的老巢，该掀了。”
林疏桐握紧雷链，阮清歌的焚天炎烧得噼啪作响。
沈知夏摸出手机，快速翻动着轮回学古籍的照片。
林疏月攥着空了的甜品盒，轻声说：“她刚才的眼泪，是真的。”
苏九黎把断簪收进怀里。
他能感觉到青铜面具在发烫，那是影契者的信物在警示——这一世的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