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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董店
暴雨砸在星垣市的玻璃幕墙上，像有人在天上倒翻了水盆。
苏九黎的手指停在明代青花瓷瓶的冰裂纹上。
他垂眸盯着瓶身映出的自己——眼角细纹极淡，像被岁月轻轻划了道痕。
后颈的檀木佛珠突然发烫，那是他与老檀木柜沟通的媒介。
"来了。"他低咒一声，反手将青花瓷瓶塞进暗格。
柜底的旧账本"啪嗒"掉出半页，他捡起来时指腹擦过墨迹，是三年前用朱砂写的"003"，早该换地方了。
玻璃门炸开的瞬间，热浪裹着焦糊味灌进来。
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冲进来，袖口翻出的金属枪管正冒着青烟——是高能粒子枪，星冕局特供装备。
"别动！"中间那人吼道，枪口首指苏九黎眉心。
另外两个分别守住前后门，掌心腾起赤红色火焰，青铜级异能者的标志在腕间若隐若现。
苏九黎后退半步，后腰贴上檀木柜。
他数着粒子枪的换弹时间——这类武器充能需要七秒，足够做很多事。
"老板，我们只要账本。"左边的火焰异能者舔了舔嘴唇，火舌在指尖跳跃，"交出来，留你全尸。"
账本？
苏九黎心里冷笑。
他藏的"003"是假的，真的在三天前就塞进林疏月的甜品模具里了。
"几位搞错了。"他声音平稳，手指在柜角轻轻一叩，最上层的汝窑笔洗应声坠落。
"小心！"右边的男人本能抬头，粒子枪的准星偏移半寸。
苏九黎借着这个空当矮身钻过柜台，古武术的"碎玉手"精准扣住左边男人的腕骨——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千年战场练出的手劲，"咔"的一声脆响。
男人惨叫着松手，粒子枪砸在地上。
苏九黎抄起枪转身，却见中间那人己经换好弹，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心脏。
"砰——"
雷光劈开雨幕。
林疏桐的战术靴踩碎满地玻璃，黑色作战服沾着雨珠，发尾还滴着水。
她手中的天罚之链缠绕着电弧，像活过来的银蛇，"啪"地缠住中间男人的脖子。
"星冕局特别行动组。"她声音像淬了冰，"放下武器，否则电成灰。"
三个男人瞬间怂了。
右边那个刚要跪地，左边被卸了腕的突然暴起，火焰裹着粒子枪朝苏九黎砸来。
林疏桐的雷链比他更快，"滋啦"一声穿透男人左肩，将他钉在墙上。
"你不是普通人。"林疏桐扫过满地狼藉，目光落在苏九黎沾着瓷片的衣角上。
三天前她在巷口见过这个男人，当时他蹲在垃圾桶边救一只瘸腿橘猫，动作轻得像在捧易碎品。
"我只是个喜欢旧东西的。"苏九黎弯腰捡起地上的粒子枪，转手递给她，"这枪该检修了，充能太慢。"
林疏桐挑眉。
能看出粒子枪充能缺陷的，要么是武器专家，要么...
"咬！"中间男人突然嘶吼。
右边的男人猛地咬紧后槽牙，喉间溢出黑血——是异能者的自曝牙囊。
"小心！"苏九黎扑过去拉她，却被她反手拽到身后。
雷链在两人间织成电网，爆炸的气浪掀翻檀木柜，热浪灼烧着后颈的佛珠。
"咳..."林疏桐踉跄两步，后背战术服烧出个洞，皮肤泛着焦红。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反手铐住还在抽搐的男人，"说，永夜会今晚要袭哪里？"
男人疼得翻白眼，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甜月...甜品店..."
"疏月！"林疏桐脸色骤变，抓起战术通讯器就要冲出去，却在门口顿住——穿米白色针织裙的姑娘正抱着小熊玩偶站在雨里，发梢滴水，眼睛红得像兔子。
"姐姐！"林疏月扑过来，手忙脚乱翻她的背包，"我带了冰袋，还有你最爱的姜茶...疼不疼？"
林疏桐的冰碴子脸瞬间软了。
她任由妹妹往自己脖子上贴冰袋，低头时瞥见妹妹衣角沾着奶油——是刚烤好的舒芙蕾没来得及擦。
苏九黎站在原地，看着姐妹俩在雨里拉扯的影子。
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开记忆的裂缝：千年前的战场，血浸透了泥地，穿锁子甲的女将替他挡下毒箭，箭头扎进她左肩，和林疏桐刚才受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姐，苏老板也在！"林疏月突然扭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烤了新口味的芒果慕斯，明天给你送——"
"先跟我回局里。"林疏桐打断她，扯着人往警车走，"今晚别回甜品店。"
"可是..."
"听我的。"林疏桐声音软下来，"你烤的慕斯，明天我连盘子都舔干净。"
警笛声渐远。
苏九黎弯腰捡起地上的黑曜石徽章，雨水冲去血污，露出刻在背面的"永夜"图腾——和前世第七次轮回时，刺杀林疏月的杀手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捏紧徽章，指节发白。
前世第一次遭遇永夜会是在轮回第六个月，这次...提前了三个月。
后颈的佛珠突然变得滚烫，像在灼烧某种封印。
他闭上眼睛，试图抓住那道女将的影子，可记忆像浸了水的宣纸，刚触到边缘就晕开一片模糊。
"这一次..."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店铺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们不能再死。"
暴雨渐歇。
晨光透过被砸破的玻璃窗，在满地狼藉上镀了层金。
苏九黎正蹲在檀木柜前整理散落的古物，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老板早！"带着甜香的声音飘进来，"我烤了桂花糕，趁热吃——"
顾清欢端着白瓷盘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晨露。
她穿月白旗袍，盘扣系得整整齐齐，可盘底的桂花糕少了一角，嘴角还沾着点糖霜。
苏九黎抬头，突然想起前世某个雪夜。
小丫鬟端着桂花糕冲进柴房，糕点凉了，她哈着气说"我藏在怀里捂了一路"，结果自己偷吃了最上面那一块。
"顾管家。"他接过盘子，指尖触到她藏在糕底的纸条——是昨晚被他藏起的"003"账本编号。
顾清欢眨眨眼，糖霜在睫毛上闪了闪："我替您收着呀。"
苏九黎低头咬了口桂花糕。
甜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后颈的佛珠突然烫得惊人，有什么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前世她跪在病榻前替他试毒，嘴角沾着药渣，说"公子，这味药不苦"。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
苏九黎望着顾清欢转身擦柜台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的黑曜石徽章。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替他试毒，替他挡箭，替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