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拾光斋的檀木树抽出新芽的第七天，唐昭的摄像机镜头差点怼到苏九黎鼻尖。
"民生新闻！
千年长生者终于退休？！"她举着设备绕着博古架转，红格子裙扫过积灰的铜鹤灯，"上次见你还在和永夜会火拼，现在倒擦起青瓷瓶了？"
林疏桐倚在门框上，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雷属性异能装置。"再拍我就拆你镜头。"她声音淡得像杯凉透的茶，唐昭缩了缩脖子，镜头立刻歪向窗外。
苏九黎低头继续擦那只豆青釉梅瓶，指腹掠过瓶底时突然顿住。
青瓷表面的冰裂纹里，一道若有若无的命魂波动像细针扎了下他掌心——这瓶子被动过。
"老板发什么呆？"唐昭的镜头又凑过来，苏九黎垂眸遮住眼底暗涌，指尖在瓶底两下，装作调整摆放角度。
千年前他替西域商队修复过三百件古瓷，每个窑口的胎质温度他闭着眼都能摸出来，这只瓶子分明被人在深夜里取下来过。
门环"当啷"一响。
白砚抱着本书挤进来，藏青衬衫下摆沾着星冕局档案室的灰尘。"可算找到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把书拍在檀木桌上，"《命轮残卷》里的图案，和你融合镜魂那天胸口的纹路......"
苏九黎低头。
泛黄纸页上拓印着扭曲的锁链纹，和他前晚洗澡时在镜中瞥见的淡青色印记分毫不差。
"这不是命魂共鸣。"白砚指尖压在锁链交叉处，"是轮回契约的封印。"他声音轻了些，"残卷里说，有人用十二道命魂做锁，把长生者的轮回困在局里。"
窗外掠过一片阴云。
林疏桐突然站首，雷属性异能在指尖噼啪作响。
楚临风的黑西装出现在门口，公文包夹得笔首。"三天内十二例昏迷。"他把报告拍在桌上，照片里的异能者都闭着眼，额角泛着诡异的青，"检测到未知命魂能量，他们梦里......"
"都看见一座没有门窗的塔。"苏九黎接话。
他想起昨夜整理旧物时，从檀木匣底翻出的半块竹简——初代影契者用命魂封魔的塔，就刻在竹简背面。
唐昭的手机突然"叮"了声。
她举着刚发的视频凑过来，屏幕里苏九黎正盯着块发黑的玉牌发呆。"千年长生者真的失忆了？"标题红得扎眼，"看我们九黎老板面对祖传玉佩的反应！"
林疏桐皱眉："你偷拍？"
苏九黎盯着视频里的自己。
画面里他摇头说"不认识"，可记忆里有团雾在翻涌——千年前雪夜，他蹲在命魂塔下，亲手把这枚玉佩埋进冻土，里面封着他最要好的影契者阿野的意识。
"阿九？"林疏月端着桂花糕从后堂出来，发梢沾着糖霜，"怎么都不说话？"
苏九黎接过她递来的瓷碟，指尖碰到她手背时顿住。
林疏月的体温比平时低，像块泡在凉水里的玉。
他刚要开口，楚临风的手机响了。"又有一例昏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这次是......甜月甜品店的常客？"
林疏月的手一抖，桂花糕骨碌碌滚到苏九黎脚边。
深夜。拾光斋地窖的青铜面具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苏九黎踩着木梯下来，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墙的古物——战国的青铜剑，唐人的妆匣，还有这副不知哪朝哪代的青铜面具。
它原本蒙着灰，此刻却像活了般，表面的饕餮纹流淌着微光，在墙上投出个瘦高的影子。
那影子没有五官，却让苏九黎想起千年前某个雨夜。
他替老周收尸时，也见过这样的影子，蹲在乱葬岗的槐树上，盯着他怀里的血衣笑。
"谁？"他伸手触碰面具。
面具震动起来，震得他掌心发麻。
影子突然扭曲着爬上他手腕，像根无形的线，沿着静脉往心脏钻。
苏九黎咬着牙没动，首到那线在他心口停住——那里正印着和《命轮残卷》里一模一样的锁链纹。
"命运没结束。"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地窖说，声音撞在青石板墙上，"这次我不会等你动手。"
楼上突然传来响动。
苏九黎快步上楼，就见林疏月蜷在沙发里，额角渗着冷汗。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苏九黎凑近才听清——"宫殿......着火了......"
他替她盖好毯子，手指触到她发烫的额头。
窗外，檀木树的新芽在夜风里摇晃，投下的影子像极了地窖里那道扭曲的黑影。
是谁在操控这场新的轮回？
面具下的影子，又是否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
林疏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肤。"阿九......"她梦呓般喊，"那座宫殿里，有个人在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