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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垣时报》的纪录片开播时，星垣市所有电子屏同时亮起。
便利店收银台后，外卖员电动车前筐，写字楼玻璃幕墙，连地铁站的广告灯箱都在播放。
画面里，苏九黎的声音像浸了岁月的茶，带着旧木柜的香气：“第一世，她替我试毒，攥着半块桂花糕走的……”
清歌集团顶楼会议室。阮清歌的钢笔“咔”地断在指缝里。
墨水滴在财务报表上，晕开一团黑。
屏幕里，她的脸和另一个画面重叠——火浪舔着天花板，她举着灭火器扑向失控的焚天炎异能者，后背灼痛到麻木。
有人拽住她后领往安全通道拖，骂声裹着硝烟：“阮清歌你疯了？”
“我没疯。”她听见自己说，“他在里面。”
玻璃幕墙外的霓虹映在她眼底，阮清歌突然笑了。
她扯松领带，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往电梯跑。
助理追出来喊：“阮总！明天的董事会——”
“推了。”她按亮电梯键，“谁拦我谁滚蛋。”
星冕局地下训练场。
林疏桐的雷链“啪”地砸在地面，炸出焦黑痕迹。
她盯着墙上的新闻投影，战术手套攥得指节发白。
画面里，“拾光斋”的檀木门被风掀起门帘，露出半张苏九黎的侧脸。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暴雨夜，她劈开七八个持械暴徒，血溅在雷链上，却把藏在战术服里的伤药塞进他怀里。
“我不是来救你的。”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雷链还冷。
可转身时，护心镜贴在胸口的位置，刻着“苏九黎”三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林疏桐扯下护腕扔在地上。
她抓起外套往外冲，经过监控室时撞翻了椅子，却头也不回。
值班员喊：“林组长！明天考核——”
“考核个屁。”她甩上门，风把她的碎发吹得乱飞，“老子要去告诉他，当年那伤药，我特意挑了最贵的。”
星垣大学图书馆。
沈知夏的指尖深深掐进书页，《轮回学导论》的纸边皱成一团。
纪录片切到一帧模糊的老照片，泛黄的纸页上，《命魂契约》的烫金封面格外清晰。
她突然想起，那是三年前的深夜，她把染血的契约塞进苏九黎手里，永夜会的追踪器在她后颈发烫。
“烧了它。”她当时说，声音比实验室的液氮还冷，“他们要的是你的命魂，不是我的。”
可苏九黎没烧。
他用红绳把契约系在檀木柜最里层，说：“沈教授，你该学会为自己活一次。”
沈知夏合上书本。
她摘下金丝眼镜，指腹蹭过镜片上的雾气——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借口说实验室空调太凉。
她抓起包冲出图书馆，经过自动贩卖机时顿了顿，买了罐冰咖啡。
和当年一样，她把咖啡塞进他手里时，会说：“顺路买的。”
拾光斋后巷。白璃捧着半面铜镜站在老槐树下。
镜面蒙着层白雾，慢慢显出十二点幽光——林疏桐的雷链，阮清歌的钢笔，顾清欢的茶盏……每点光都在跳动，像十二颗同步的心脏。
“他们在回应。”她转身看向店内，苏九黎正擦拭着老檀木柜台，“但这次，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枚暗青色命魂石，石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你可以重启命轮，让她们继续轮回。”白璃把石头放在他掌心，“或者……”
苏九黎的指腹擦过石面的裂痕。
他想起第一世，丫鬟攥着桂花糕断气时，命魂石第一次出现；第三世，女将军雷链劈断时，裂痕多了一道；第十世，甜品师说要做最甜的蛋糕时，裂痕爬满了半面。
“或者怎样？”他问。
白璃笑了。“或者，和她们一起，做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深夜十点半，拾光斋的檀木门被叩响。
苏九黎抬头，看见林疏桐站在门口，战术靴沾着训练场的灰；阮清歌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梢还带着电梯里的风；沈知夏抱着那罐冰咖啡，指节被冰得发白；唐昭举着摄像机，镜头在发抖；连总说“今天要做提拉米苏”的林疏月都来了，手里提着食盒。
没人说话。
林疏桐先伸手，指尖碰了碰他手背；阮清歌跟着握住他手腕；沈知夏的手覆在阮清歌手背；唐昭把摄像机挂在脖子上，也挤进来；林疏月的食盒“咚”地放在柜台上，温温热热的甜香散出来。
苏九黎看着交叠的手。
有什么东西从命魂石的裂痕里渗出来，不是轮回的重量，是温度，是咖啡罐的冰，是伤药的苦，是桂花糕的甜。
“欢迎回家。”他说。
林疏月的食盒开了条缝。
一块淋着焦糖的蛋糕露出来，甜香裹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她盯着蛋糕上的糖霜，喉结动了动。
“这是……”她轻声说，“我好像……”
夜风掀起门帘，吹得檀木柜上的铜铃叮当响。
命运的齿轮停在十二双手交握的温度里，可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