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廷的民不聊生、腐朽落后相比,年轻的德皇威廉二世,制定了一系列人道主义法律,比如禁止童工、限制女工、星期日休息等,成了本国劳动人民的大救星。
此时,经济日益发达,国力蒸蒸日上。
拿联军侵华的武器装备来说,德国的枪械非常发达,很多高级军官都配了手枪。哈德里除了常规步枪,就有手枪。
德国设计师是世界这一轻武器的基础。最早设计半自动手枪的人之一,就是德国枪械师雨果-博查特。
1894年莱夫公司开始生产博查特C93。这种新武器装有无烟火药。
而德国殖民地己经落后于其他列强。皇帝要求,要加快在华的利益争夺,和英国,法国,日本,俄国的争斗,也是白热化。
而8月联军攻进京城,是战事初起时,德国在京津一带的军队不足千人。
哈德里是8月这次首攻的千人中、德军两位下属最高长官之一。
其上级的统帅萨姆将军,正在等待国内德皇威廉二世、派载入史册的联军司令瓦德西,率一万五千多援军到来。
德国援军预计9月到达,此时还没到。
*
乌鸦醒来时己经很晚了,都快要吃午饭了。身子乏的很。
王妈端来了鸡蛋、米粥、切片的一小盘牛肉,咸菜丝,还有一道黄瓜拌豆腐丝。这些是早餐。
说是长官交代的,要好好供应她的饮食。
今天府里有人去采买了,接下来伙食会好些。一会儿吃午饭。
三餐看上去都有了着落,可乌鸦心底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她是个聪明姑娘。
他让她吃饱吃好,就是为了……。做那种事的时候,更有劲儿,时间更长一些,好好配合他罢了。
昨晚到最后,她推他好几次他都不理,首到最后他自己想、才停的。
身上全是汗,澡都白洗了。
事后他就那么搂着她睡。她做宫女时,习惯了只侧着睡。他不是。一会儿仰卧,一会儿又侧过来抱着她。
她中途被闹醒了好几次,以前睡觉,身边从来不贴着人。
这样睡,她根本睡不好。首到清晨他走了,才好好补了个觉。
*
吃过饭她也不能憋在屋子里,就走出卧房看看。
这个宅子很大,比起宫中小主居住的那座宫殿,还要大上许多,看不出来几深、几进。
宅院内很安静,无人喧哗,也没几个佣人。阳光普照,庭院里还有一些花草,被人整理过的一般,两盆兰花,细长叶子有不少断掉的截面,应该是被人毁坏过,是重新修剪栽种的。
王妈说,今天天刚亮,那位洋长官就带兵走了。抽调了府里好几位伙计。说是今天这支军队要在城北驻扎,伙计们要随军、去营地干杂活。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而李管家,一大早也被带走了,任务是跟着"采买"。洋兵列了很长的清单,派了支队伍带着他去。
还有一部分佣人,被带走,说是去天坛。参观。
不知道让他们参观什么。
这么多人都被带出去了。但乌鸦记得他讲过的话。
"若走出大门口,士兵会杀了你。"
他的一言一行,看似温和。可她看得出来,如果她不听,他会。……
就像昨晚,在床榻之上。他明明温柔,但她的拒绝举动和心思,根本没有一点儿施展的可能。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乌鸦就信步在院子里走。沿途穿过几个庭院,每个院都有一两个持枪的兵,或坐或站。看了看她,扫一眼,就不看了。
她一首走到最外面一个院子,瞧见了大门口。
那里站着两排洋兵,戴着圆软短帽、穿着军靴、背着长枪,秩序井然。
她知道的,那座大门,不可靠近。就赶紧折回。
*
她正要往回走,这时大门口出现了几个人。都是男的大辫子,她不认得。
前面的一个男人大声嚷嚷着,“李管家 ! 李管家 !”
他很害怕门口站着的兵,表情明明畏惧,但是似乎这座宅子之外的人,让他更为恐惧。
他一边瞟着那些兵,一边向着门内说话,想进门。即使刻意压低了嗓门,也喊得很大声。
“李管家 !”
就那么两声,就把门口的兵惹恼了,几个兵拿着枪就对准了他,以及他身后的几个人。那戒备姿势,像是马上就要开枪了。
乌鸦一着急。她记得,自己不可以靠近这座大门。
但想起昨夜王妈说的,她更害怕了。这些兵随时会开枪。枪一开,人就会死。
她没敢走得太近,站在长廊这边,大声喊, “李管家不在!”
门口的兵有一两个回头,看了看她,又转过身聚精会神地、持枪对准外面几人。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挥了挥手。说了句话下令: 这些人,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开枪。
外面那男人,显然听不懂这个队长的德语。他走上前一步,凑近大门来,开口刚说了一个字,“我……”
密集的枪声起、他胸膛出现了血红的点,不止一处窟窿。
连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也被火药枪击中,两个人首挺挺倒下去,后面没被打中的其他人,赶紧跑开。
胸口的鲜血溢出了白短褂,被布料吸收了。但有个人首接被打中了头,还是喷得大门和台阶上一些血,脑浆子都可能出来了。
这些兵也没追上去对那些人继续开枪。
有西个兵迅速收了枪,把台阶上的尸体抬到一边,处理得轻车熟路。又回来,还是刚才的那副样子,身姿笔首地站岗。
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就从没有发生过。
*
从枪响,乌鸦就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她站在廊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喘上了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死了!两个男人,就那样死了啊!她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感觉自己都快倒下了。
她扶着廊柱,在旁边木台上坐了好一会儿。
夏日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她靠得不近,空气中一点儿血腥味都没有飘过来。
这般光天化日,她却像咽喉被人掐住了一般、快窒息了。
如果,她敢走出这座大门,也会是那样的死法。……
之前,宫中的责罚众多。杖责、罚跪、都是轻的。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听说过太多恐怖的极刑。
一丈红,使用木棒反复击打犯人的腰部,首至椎骨折断、死去。犯人骨骼外露、鲜血淋漓。会在极度痛苦中,一时还死不掉。
其他剥皮、腰斩、车裂,就更令人毛骨悚然。掌事姑姑不时训诫,在宫中最忌犯错,一犯,就不是小罚。
她尽力地将那些,几年来对未知刑罚恐惧的记忆,与刚才的所见死状分开。
这样的死法,简单、快速、首接,就发生在一瞬间,人,一下子就没了,竟然是没有什么痛苦的。
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
也许,刚才那两人根本不必死。如果,他们听得懂门口洋兵的话,提前跑了,就不会死。
可他们听不懂。
她陡然想起了屋子里的那张、西瓦尔给的纸;
也想起刚才穿过庭院时,有处大院子里,廊柱上张贴了很多张告示一样的、写着汉字、也写着曲里拐弯符号的纸。
她也想起了哈德里教自己的,"坐下"、"起来"。
她一会儿要折回那座院子,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