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春深锁玉骨

第92章 那赵虎手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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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旧宅春深锁玉骨
作者:
芋泥年糕
本章字数:
5694
更新时间:
2025-05-20

萧承煜的指节扣进谢昭娘掌心。

泥里那截玄色衣袖还在往下沉,像根扯线的木偶,拽得人心发慌。

他低头扫过众人——阿梅攥着陈虎的衣角发抖,王二断了的竹竿还攥在手里,李大人的官靴浸在泥里,鞋帮渗出黑红的水。

"趴低。"他喉结动了动,拽着谢昭娘往芦苇丛里缩。

草叶割得后颈生疼,他看见巡城卫的玄色披风在晨雾里晃,为首的赵虎拨着芦苇,刀尖挑翻块泥团,"都给老子仔细搜!"

谢昭娘的抄经本硌着肋骨。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听见萧承煜的呼吸擦过耳尖:"那赵虎手在抖。"

李大人眯起眼。

他当过三朝侍郎,见过太多人抖——要么是怕,要么是恨。"他腰牌是左卫营的。"老人低声,"左卫营专管皇家密案,赵昀派他来,怕不是要活口。"

萧承煜的拇指蹭过短刀的鞘。

活口,意味着赵虎要抓的不只是他们,是赤焰印的秘密。

他侧过脸,看见谢昭娘额间的朱砂痣,红得像要滴进泥里——那是当年谢将军刻在兵符上的忠魂印,是他翻案的命门,也是她的催命符。

"王二,陈虎。"他突然开口,"去左边芦苇荡敲水。"王二的断竹竿在手里转了个圈,陈虎把阿梅往李大人怀里一塞,两人猫着腰往左边挪。

泥水泡着裤脚,王二的竹竿尖刚碰到水面,陈虎己经抄起块石头砸了过去。

"哗啦——"

赵虎的刀"当"地剁进芦苇秆。"左边!"他吼,"老子就说这帮贼崽子跑不远!"玄色旗子呼啦啦转向,马蹄声踩着泥水往左边去了。

萧承煜的手搭上谢昭娘的肩:"走。"

众人猫腰往右边挪。

谢昭娘的鞋底陷进泥里,被萧承煜攥着腕子拽出来。

她听见自己的抄经本在怀里响,像父亲临终前的咳嗽声——"昭娘,经本里的血书,要拿给能信的人看。"能信的人?

她侧头看萧承煜的后颈,那里有道旧疤,是去年冬夜替她挡嬷嬷的鞭子留下的。

"到了。"王二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众人钻出芦苇荡时,晨雾散得差不多了。

谢昭娘眯起眼——眼前是片开阔的草滩,连棵树都没有,风卷着草叶打旋儿,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萧承煜的短刀压在袖里。

他数了数人数:李大人扶着阿梅,陈虎扛着从沼泽里捞的包裹(里面是先太子的兵符拓本),王二攥着断竹竿警戒。

草滩那头传来巡城卫的骂声,赵虎的嗓子哑了:"往右边搜!"

谢昭娘摸了摸额间的朱砂痣。

那点红在风里晃,像团要烧起来的火。

萧承煜突然拽她往草滩中央跑,李大人踉跄着跟上,陈虎把阿梅往肩上一甩,王二的竹竿敲着地面断喝:"别停!"

风灌进谢昭娘的衣领。

她听见萧承煜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叠在一起,像擂鼓。

草滩尽头是道土坡,坡上立着棵老槐树,树底下...她眯起眼——树底下有块青石板,和王二说的地道口一个模样。

"昭娘!"萧承煜突然刹住脚。

他望着草滩另一头,玄色旗子又冒出来了。

赵虎骑在马上,刀尖挑着王二的断竹竿,"跑啊?"他咧嘴笑,"老子就说,这破沼泽能困住谁?"

谢昭娘的抄经本撞得胸口疼。

她看见萧承煜的指节发白,短刀在袖里顶出道印子。

草滩上没遮掩,风把他们的影子吹得清清楚楚。

赵虎的马往前踏了两步,玄色披风猎猎作响,"把怀里的东西交出来。"他盯着谢昭娘,"还有你额间的痣——赵陛下要见活的。"

萧承煜挡在她身前。

他的背挺得像根枪杆,可谢昭娘知道,那枪杆里头藏着软的——是西跨院冬夜共烤的炭盆,是她病中他熬的药,是他藏在枕头底下的半块桂花糕(说是要等她二十岁生日再给)。

"昭娘。"他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等下我引开他们,你带着李大人走地道。

兵符拓本在陈虎那儿,血书..."他喉结动了动,"血书你自己收着。"

谢昭娘的指甲掐进他掌心。"不行。"她摇头,"要走一起走。"

赵虎的刀光晃过来。"三!"他喊。

萧承煜的短刀出鞘。

刀身映着谢昭娘的脸,她看见自己眼里有团火,和额间的朱砂痣一个颜色。"二!"赵虎的马又近了些。

"昭娘。"萧承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父亲的血书,要让天下人看见。"

谢昭娘摸出袖中的银簪。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刻着并蒂莲。

她把簪子塞进萧承煜手里,"你带着。"她笑,"等出了这草滩,我要你亲自给我别上。"

赵虎的刀举起来了。"一——"

萧承煜突然拽着她往老槐树跑。

李大人喊了声什么,被风声卷走。

陈虎扛着阿梅追上来,王二的竹竿敲得草叶乱飞。

老槐树下的青石板上结着青苔,萧承煜用短刀撬起一角——地道口的霉味涌出来,混着泥腥气。

"下去!"他推着谢昭娘的背。

她踉跄着踩进地道,转头看见萧承煜的脸,在晨雾里忽明忽暗。

赵虎的马蹄声己经到草滩中央了,玄色旗子像片乌云压过来。

谢昭娘的手抠住地道的砖缝。"萧承煜!"她喊。

他回头,短刀在手里转了个花。"走。"他说,"我跟着你。"

地道里传来李大人的咳嗽声,阿梅的抽噎声,陈虎的闷哼声。

谢昭娘往下挪了两步,回头看——萧承煜还站在青石板边,短刀指着赵虎的方向。

晨雾散了,阳光照在他后颈的旧疤上,像道红印子。

草滩上,赵虎的马停住了。

他盯着萧承煜,突然眯起眼:"你...你是..."

萧承煜的短刀晃了晃。

他没说话,可谢昭娘知道,他的眼睛里有团火——那是十年前先太子府被烧时,他从火场里抱出来的半块玉珏,是刻着"承煜"二字的,是他的命。

赵虎的刀掉在地上。"是...是先太子的..."

萧承煜的短刀刺向天空。"跑!"他对地道里喊。

谢昭娘往下猛爬。

地道里很黑,她摸着墙根,抄经本贴在胸口。

后面传来打斗声,刀砍进肉里的闷响,赵虎的惨叫。

她数着台阶,一阶,两阶,第三阶时听见萧承煜的声音:"昭娘,别停。"

地道口的光越来越远。

谢昭娘摸出银簪,簪头刻的并蒂莲硌着掌心。

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是追兵,是陷阱,还是能让父亲沉冤得雪的天。

可她知道,只要萧承煜在后面,只要抄经本在怀里,只要额间的朱砂痣还红着,她就能走下去。

当地道彻底暗下来时,她听见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是萧承煜跳下来了。

他的手摸到她的,掌心有血,黏糊糊的,像当年西跨院炭盆里的火星。

"走。"他说。

谢昭娘往前挪。

地道里的风灌进来,吹得她额间的朱砂痣发痒。

她摸了摸,指尖沾了点红——不是颜料,是血。

是谁的血?

父亲的?

萧承煜的?

还是...

前面传来滴水声。

谢昭娘数着,一滴,两滴,第三滴时,地道突然开阔了。

她抬头,看见头顶有块青石板,石板缝里漏下光,像星星。

萧承煜的手紧了紧。"到了。"他说。

谢昭娘推石板。

石板纹丝不动。

她再推,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是巡城卫?

还是...

"昭娘。"萧承煜的呼吸擦过耳尖,"先太子的兵符,在青石板底下。

你父亲的血书,要给能信的人看。"

谢昭娘的指甲抠进石板缝。

她不知道能信的人是谁,可她知道,只要萧承煜在身边,只要抄经本还在,只要...

石板突然动了。

一线天光漏进来,照在她额间的朱砂痣上,红得像团要烧穿阴云的火。

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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