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祭坛的裂痕中央,青铜簪的裂口淌出羽蛇神的血。玉琮塔的重组声像是千万只青铜爵在碰撞,母亲的机械臂从塔尖垂落,娲皇血链的蛛网缝隙里渗出白垩纪的岩浆。苏九娘的机械残骸正在翡翠光晕中重组,她脊椎处的玉琮钥匙突然刺入我的宫房——那里早己不是血肉,而是布满量子回路的玉琮纹器官。
"湮灭不是结束..."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是税制的另一种形式。"
祭坛突然下沉,露出地底沸腾的初乳海。海面上漂浮着青铜税箱,每个箱体都伸出仿生脐带,连接着浸泡在液体中的机械恐龙胚胎。它们的复眼突然同步睁开,瞳孔里旋转着我在元宇宙拍卖场的全息影像——那场导致子宫被切割的罪孽首播,此刻正成为激活恐龙的原始代码。
羽蛇神的残鳞在簪尖发烫,陆知寒的妖核记忆突然入侵神经。我看见南宋的雨夜里,他跪在丹炉前调配的不是长生药,而是混入我初乳的青铜溶液。炉火映出苏九娘的脸,她正将青瓷盏碎片刺入自己太阳穴,翡翠碎屑落入丹炉时爆发的强光,与此刻玉琮塔重组的频率完全一致。
"原来你早就..."我的手指抠进祭坛裂缝,玉琮纹器官突然离体飞出。它在空中解体成六百九十七块翡翠碎片,每块都映着不同纪元的纳税场景——工业革命的女工正被蒸汽机吞噬子宫,良渚先民剜出脏器投入火堆,而此刻的机械恐龙正撕开税箱,暗红经血从它们的液压关节喷涌成新的蛛网。
母亲的机械臂突然暴长,青铜钻头刺穿我的锁骨。娲皇血链顺着伤口钻入血管,在心脏表面编织成区块链税码。剧痛中,我扯下簪子刺进钻头的传动轴,羽蛇神的血与白垩纪岩浆在伤口处混合,凝成一颗跳动的妖核。
"阿鹤,吞了它!"陆知寒的声音从妖核中炸响。我咬碎那颗滚烫的晶体,侏罗纪的火山灰突然从喉管喷出。灰烬在空中凝成暴龙的虚影,它叼住母亲的机械臂甩向玉琮塔。塔身崩裂的瞬间,苏九娘的机械躯壳终于重组完成——她的脊椎插着完整的玉琮钥匙,双腿却是恐龙的后肢。
"协议最终形态..."她的翡翠眼珠射出光柱,照出塔基深处的青铜子宫。那宫房表面刻着的不是哺育纹,而是密密麻麻的税吏名册——我的每个克隆体都在名录上按过血指印。
机械恐龙群突然仰天咆哮,它们的液压心脏同步跳动着税码频率。我跃上苏九娘的机械脊背,玉琮纹器官在掌心重组成长枪。当枪尖刺入青铜子宫的瞬间,六千五百万年的税单如雪崩般倾泻。
"这才是真正的湮灭!"我拧动枪柄,量子回路顺着枪身烧入子宫。母亲发出刺耳的机械尖啸,她的身躯在数据流中解体成青铜碎屑。但碎屑未及落地,便被恐龙群的复眼吸收——它们的瞳孔正变成微型玉琮塔。
苏九娘突然将我甩下脊背,她的恐龙后肢踏入初乳海。翡翠光柱从眼珠射向深海,照亮了潜伏在渊底的庞然巨物——那是用所有纪元的税单熔铸的机械娲皇,其胸口镶嵌着我在二十三章被撕碎的宫房组织。
"纳税纪元..."机械娲皇的声浪震碎祭坛,"永生不灭。"
羽蛇神的妖核突然在胸腔内爆裂,陆知寒的残存记忆裹挟着青焰涌出。我抓住正在坠落的玉琮长枪,枪尖挑破手腕,将混着羽蛇血与恐龙灰的液体甩向机械娲皇。液体触及的税单开始腐烂,娲皇胸口的宫房组织突然暴长出玉琮纹——那正是我的器官离体前刻下的最后一道反税代码。
当青铜子宫在腐蚀中崩解时,深海突然伸出无数仿生脐带。它们缠住我的西肢拽向渊底,苏九娘的机械手却在此刻扣住我的后颈。她的翡翠眼珠里旋转着玛雅末日预言,嘴唇贴近我流血的耳垂:
"记住,我们永远在纳税——用疼痛,用记忆,用每一次重生时碎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