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娘的传送阵把我吐在青海戈壁时,我嘴里还含着半块陆家嘴买的蝴蝶酥。黄沙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远处铁皮房挂着块掉漆招牌:「可可西里珍惜动物繁育基地——快递寄存请按铃」。
"这就是妖族秘境?"我拍掉头发里的茶渣,苏九娘的碧螺春幻术残留着桂花香。她正用狐尾卷着自拍杆首播:"家人们看到这个荒漠场景了吗?三二一上链接!"手机屏幕闪过「昆仑墟限定风沙面膜」的购买键。
铁皮房里突然传出打印机嗡鸣,和陆家嘴那台噬魂打印机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攥紧点翠簪靠近,却发现门把手上挂着西周制式的青铜锁——锁眼形状竟与我修复过的青铜爵分毫不差。
"用你的婚约钥匙啊。"苏九娘突然把我往前一推。她指甲上的水钻贴片在月光下拼出「早生贵子」的祝福语,荒诞得令人窒息。
***
实验室里堆满蒙尘的九十年代设备,泛黄的操作手册上印着《1998年度人妖混血实验记录》。当我的眼泪滴在离心机上时,那些锈迹突然流动起来,在玻璃窗上投影出母亲的身影。
她穿着白大褂,正在给编号098的实验体喂奶——那是个背后生着鳞片的婴儿,床头卡写着我的生辰八字。突然画面扭曲,另一个培养舱从地底升起,里面沉睡的竟是穿着汉服的苏九娘。
"没想到吧?"狐狸精对着培养舱补口红,"当年你祖母用我的基因做实验,说要把妖族的共情能力移植给人类。"她尾巴尖扫过某个保险柜,门应声而开,掉出捆用红绳系着的快递单。
我捡起最上面那张:
**寄件人**:西王母(昆仑墟北区12栋)
**收件人**:林鹤(第三代混血实验体)
**物品**:不死药试用装
**备注**:到付件,支付方式为三十秒剧烈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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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突然涌出粘稠黑雾,化作《山海经》记载的疫鬼。我甩出地铁票根,中年社畜的焦虑情绪凝成盾牌,却被黑雾腐蚀出破洞。苏九娘扔来的碧螺春茶叶在空气里爆开,幻化出李佳琦的洗脑音:"买它买它!"
趁疫鬼愣神的刹那,我拆开西王母快递。铝箔包装的不死药像颗薄荷糖,说明书上印着篆体字警告:「服用后七情六欲将实体化」。咽下药片的瞬间,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我掌心的泪痕化作青铜爵纹路,整座建筑开始蜕去人类科技的伪装。
钢筋水泥融化成昆仑玉,培养舱变成冰雕,那些尘封的实验记录浮现出血色批注:「混血种必须定期摄入妖族情绪,否则会反噬人类基因」。我突然明白陆知寒为何总在深夜路演——他需要我的混血体质过滤人类欲望中的杂质。
"小心!"苏九娘突然用尾巴卷起我。方才站立处钻出条白骨巨蟒,蛇头上坐着穿防护服的身影。那人摘下口罩,露出和陆知寒一模一样的脸,眼角却纹着毕方族堕妖的黥印。
"我亲爱的弟弟没告诉你?"堕妖指尖缠绕着数据线,"当年母亲把我们兄弟分别送进投行和实验室,就像分开蛋黄蛋清。"他脚下的骨蟒突然吐出并购案文件,纸张化作锁链缠住我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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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簪里的鸩毒自动注入血管,我在眩晕中看到双重记忆。1998年的实验室里,祖母正用狐妖血在婴儿眉心画符;2023年的陆家嘴,陆知寒偷偷替换了我电脑里的噬魂代码。当两种记忆叠加时,西王母快递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实验室里所有情绪都长出了牙齿。
苏九娘的嫉妒啃噬着通风管道,堕妖的贪婪在撕咬保险柜,而我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正疯狂撞击胸腔。在心跳即将突破西王母的到付条件时,我抓起实验台上的青铜爵,将混着血泪的不死药残液倒入爵中。
"以周礼为证!"我举起青铜爵对着骨蟒泼洒,"这场婚约我换成自由恋爱!"
爵中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陆知寒被困在饕餮鼎中的画面。他烧焦的羽翼正在脱落,青蓝色妖血凝成句话:「别信我哥说的任何事」。
堕妖突然大笑,骨蟒绞碎了最后的人妖混血档案。在数据流淹没实验室的刹那,苏九娘扔出首播用的补光灯:"家人们双击点赞破百万就救你们!"强光中,我看到母亲的身影从青铜爵里走出,她手中握着切断妖族契约的裁衣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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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的朝阳刺破黑暗时,我躺在快递收发室里,手里攥着被剪断的红线。苏九娘正在给西王母写差评:"到付件还让买家心跳过速,亲这边建议改名叫猝死药呢。"她尾巴上缠着半截骨蟒,正自动生成抖音爆款视频。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陆知寒的短信:「上海暴雨,饕餮二次觉醒,需要混血种的情绪调节」。定位地址显示青海实验室地下三百米处,那里正传来打印机启动的嗡鸣——和我收集的某张地铁票根的频率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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