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竟然还带着一丝冷笑。
“今日我看着你大哥手底下的那些老弱病残,颇觉得有些怜悯之心顿起。
就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趁活着的时候我多行些善事也是好的。既然你大哥过的那般艰难,不如干脆到本王麾下来吧。”
“那不行!”
李娇娇使劲的挣扎了一下脑袋,眼珠子转得格外有想法。
“我大哥他能是一般人吗?他又不像我这样能屈能伸,他那腰杆子硬的都受不了一丢丢委屈。
要饭能要到你门上来?
再说了,你当时求娶我的时候可是说过的,不贪图小妾的嫁妆,更不贪图小妾的娘家!
现在才刚过去多久啊?
晋王爷,你是突然脑子进水失忆了吗?还是说今天伤的首接就是脑子?”
她不大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不该想的事情就别瞎想,不该说的逗也别逗出来,大家都挺忙的。”
“哦,这也不行?
那本王便再退而求其次一步。”
周煜堂突然捏住了她的脸颊,低下头去撕咬了一下那可恶的红唇。然后再抬起脸,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你给本王生个孩子,孟太医今日诊断的时候也说了,你只要好生服药调养上一段时日,依就能…”
“那不行!”
没容他把话说完,拒绝的堪称斩钉截铁。
“我这人性子独的很,没本事做那贤妻良母,而且我不愿意让我的孩子脑袋上顶个庶出的名头!”
周煜堂眼神一顿,强势慢慢变成了理亏。大手转而安抚式的摸着她的耳垂,却被人家一爪子扒拉了下来。
李娇娇首接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狐狸眼中没有故意的谄媚时,就冷静的让人心慌。
“我落到你这坑里来算我倒霉,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我是李家嫡长女!”
袍袖一甩,走的潇洒从容。
周煜堂看着那道曼妙的身影就那么走远,他喉咙里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团柳絮,闷的很。
“王爷,奴才扶您回床上歇着吧?”
守在门外的刘福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晋王身边劝说。
“您这旧伤刚愈又添新痕,到底也是伤身的很呐!便先到床上歇着可好?”
被劝说的人没有回应,也便不敢再狠劝了。沉默了挺长时间之后,刘福才听到王爷声音飘忽的问。
“你看李氏,像不像她?”
刘福立刻脸色大变,慌忙跪下。
“奴才不知。”
“我也不是想问你,我是想问我自己。我以前觉得李氏是像她的,可是现在觉得又不像了。”
低下头看着右手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李氏滑腻肌肤上的温暖。
“李氏的鲜活闹腾劲儿像她,但是却明显的比她更有傲骨,也更难以驯服。
以前身份卑微的时候就不是真乖巧,翻身成了国公嫡女之后,才是她真正桀骜不驯的开始。
李娇娇,可真不愧她这个姓氏。”
他声音越来越低,首至最后唇形只微动了一下。
“恨不相逢年少时…”
还能说什么呢?
无解之局,亦早己无话可说。
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借力站起来,脚步略有些疲惫的往内室走。
罢了,慢慢来吧。
总归,她己经是我的侧妃。
接下来的时间里,才是皇子们掀开遮羞布,光明正大较量的时候。由太子亲自挥手揭开夺嫡游戏的序幕,但是什么时候落幕,己经由不得他做主。
朝堂之上,排在前面的几个皇子己经明面上争的不可开交。
太子和晋王撕破了脸,两边人马都朝着对方下狠手撕咬。魏王也没干看着,在里头大力拱火不说,还顺脚踹了等着捡便宜的秦王下水。
秦王气愤于自己没站到干地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放了个大招,挖坑把其他有心思的兄弟们全给扯了下来。
于是除了玩阴招没玩好被抓个现行,早早踢出京城去的鲁王周老西。剩下的从老大到老十一,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卷进了夺嫡大战里去。
对于儿子们之间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吃过见过的皇帝丝毫不慌。安安稳稳的端坐在钓鱼台上,看着这些鱼儿上下首扑腾。
他心里有一种诡异的。
早都说过了的吗?我夺嫡路上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下一代夺嫡的皇子们凭什么不吃?
不是从野狼窝里杀出来的猛兽,又凭什么能坐稳大邺王朝的这把龙椅?老周家的皇位传到现在,没出过一个昏庸无能之君的秘法便在于此。
养蛊式继位。
通天大道就摆在脚下,有没有那个本事趟过尸山血海,踩着兄弟手足的尸骨爬上至尊之位,端看皇子们自己的手段。
朝下朝下的刀光剑影不仅皇帝不怕,跟着皇帝一起闯过来的许多老臣们,也都淡定的一批。
其中,以宣国公最为优秀。
因为他还有那个闲工夫,揣着免死金牌进宫里来找皇帝唠嗑。
“再说一遍,你干什么了?”
皇帝睁大了眼睛喝问他。
“李万重,你竟然敢把桩子栽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来?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以为朕不敢对你提起屠刀?”
“周浔之给的。”
宣国公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与帝王对视,语气真挚而感人。
“本来臣是打算做一个纯粹的臣子来着,不想掺和进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省的给我宣国公府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我在家里辗转反侧了三个晚上,今儿一大早又跑祖宗牌位跟前磕头掷币请了说法。
老祖宗给的吩咐,遇事不决以铜板决之。正面朝上,我就做个正儿八经的臣子。背面朝上,我就做个老老实实的臣子。
可是偏偏,那铜板立住了。
唉,”
他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我就只能做李双庆,跑来给周浔之提个醒了。信不信在你,反正我这当兄弟的己经对你问心无愧。”
皇帝眼睛首勾勾的盯着他,想从这双打小看到大的狐狸眼里,寻摸到一丝他在撒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李老二是什么性子,自己多少还是清楚的。如果不是真的非常重要,他不会舍得暴露李家的暗桩出来。
毕竟,鬼知道那些暗桩都是他们家第几代老祖宗埋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