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落下浓墨重彩的冲天一笔,将画笔放下,说道:“贵妃娘娘,臣女己经画好了。”
敬贵妃看着宣纸上青一片红一片,还有最底下五颜六色的涂鸦,目光冷清,似有不满地问道:“江晚你这画的是何物啊?”
不等江晚回答,萧珠玉就抢声笑话:“母妃,你看这像不像儿臣启蒙时画的西不像,哈哈哈哈——江晚姐姐,你当母妃是三岁小孩嘛!”
萧珠玉站起身来,抬眼蔑视江晚,嘲讽呵斥:“江晚,你竟敢欺骗母妃,该当何罪!”
江雪看准时机,踩上一脚:“娘娘恕罪,公主恕罪。妹妹自幼被父亲母亲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竟在娘娘的宴会上作此丑陋的画,玷污了娘娘的眼睛。”
“这是?”敬贵妃娘娘瞥了一眼江雪,萧珠玉立刻挽起江雪的手臂解释:“母妃,这是江侍郎府上大小姐江雪姐姐,儿臣今日特意央求江雪姐姐来的。”
“母妃,江雪姐姐人美心善,不仅琴技高超,而且文采厉害,上京诗会上还夺了头筹呢。”
身后的嬷嬷也低头在敬贵妃耳畔低声耳语,敬贵妃面上神色未变,可目光却再没有落在江雪身上。
江雪面上一紧,抓紧时机开口:“公主谬赞,臣女对古琴也只是略懂一二,娘娘想听古琴,不如就让臣女弹给娘娘听吧。”
敬贵妃好似没有听到江雪的话,目光落在台上,声音冷淡问江晚:“江晚,你当真在诓骗本宫吗?”
江晚睨了两人一眼,从容不迫地回答:“臣女不敢!”她站起身来,将画纸倒立过来,展在画架上,“娘娘请看!”
铄金阳光突然从云层里跳跃而出,挥洒一地金光,灌进画纸上。
那画上的图案似乎注进了血脉,焕发出无限生机。枯萎的茶树透着鲜活的绿意。
含苞待放的茶花热烈盛放,那花顶上沉睡的凤凰,猛然睁开眼睛,深邃如星,睥睨天下。那冲天一笔正是金凤展翅!
“这!”敬贵妃激动得站起身来,满目震惊,瞳孔骤缩成一个点,首勾勾盯着跃然纸上的凤凰展翅,嘴中呢喃,“这是,这是金凤……”
萧珠玉同样惊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身后的嬷嬷眼色几不可察一变,瞬间隐匿起来,搀扶着敬贵妃坐下,微微笑道:“娘娘,这是金凤展翅,是好兆头。”
敬贵妃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图画,目光流转,若有所思。
只一眼,江晚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敬贵妃入宫多年,为商帝诞下一子一女,受尽恩宠。
商帝为博她一笑,甚至险些散尽后宫。
十五年前,皇后因太子之事,被关进冷宫,反省己过。后宫真正成为敬贵妃的天下,可惜贵妃与皇后有天壤之别,她做梦都想坐上后位。
这么多年过去了,商帝依旧没有废后另立的旨意,她即便再得宠,也不敢戴凤冠,穿凤袍。
凤凰代表无上尊贵,代表独一无二的后位。
江晚这幅金凤展翅无疑正中下怀,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或许是展翅高飞的金凤耀眼夺目,自有王者之气,竟引来几只小鸟驻足朝拜。
这下,所有人眼里都是清一色的震撼!
江雪面色发白,瞳孔震惊,瘫坐在位置上,“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子……”
萧珠玉满脸不可相信,气急败坏大喊:“不可能,江晚你明明是个蠢货,怎么可能画出这样好的画,说,你是不是耍什么阴谋诡计!”
江晚将两人似吃了苍蝇般的神情看在眼里,心底冷笑,报应还在后头呢,且受着吧!
坐在末端的萧瑾突然出声:“江小姐技法精绝,竟叫本王刮目相看。”
江晚远远望过去,少年坐在花架下,红灿灿的茶花映着他眉眼嫣红,嘴角带笑。
这只是夸奖她的画技吗?还是……江晚没有多想,只弯了嘴角,浅浅回一句:“谢摄政王谬赞。”
萧宸掩去眼底的讶异,余光扫过末尾的萧瑾,呵呵一笑,拍着手称赞:“江晚你果然没叫本殿下失望,此画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比之大家也不为过。本殿下定要好好赏你!”
江晚心里白了他一眼,谁稀罕他赏赐啊,面上却不露痕迹:“谢殿下。”
萧珠玉看着三人眉来眼去,眼下一片暗色,嘟囔着嘴,含情脉脉地望着萧瑾:“萧瑾哥哥,玉儿——”
“珠玉公主该叫本王皇叔。”萧瑾沉声打断。
“不嘛,萧瑾哥哥珠玉……”
“好了玉儿,”敬贵妃眼神冷冽,止住萧珠玉张开的口,再看向江晚时满目笑容,眼色越发温柔,“你作的画本宫很喜欢——来人啊,赏!”
敬贵妃拔出发间白玉嵌红宝石双结如意簪釵,递给身后的嬷嬷,“这是本宫最喜爱的金钗,一并赏赐给你。”
江晚接过沉甸甸的赏赐,小心翼翼将金钗收好,“臣女谢贵妃娘娘赏赐,望娘娘圣体康健,得偿所愿。”
敬贵妃笑着点头,“倒是个会说话的。”
江雪目光凄迷地看着江晚手上的金钗,心下一片凄凉。
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为投其所好更是日夜不停歇地练琴,可敬贵妃竟眼都不瞧她。
萧珠玉脸色也不好看,该死的江晚,竟得到了萧瑾哥哥的夸赞。
她越想越恼,轻轻用手肘撞江雪,又娇柔撒娇:“母妃,江雪姐姐的古琴弹的极好,您听一听嘛。”
江雪回了神,目光期冀地等着。
敬贵妃回眸望着小女儿,“不听啦不听啦,母妃老咯,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
身后的嬷嬷弯腰搀扶起她,“降霜扶您去歇息。”
“恭送贵妃娘娘!”众人行礼。
“母妃,”萧珠玉还不死心,却见敬贵妃己经起身准备离席,刚走两步,敬贵妃又回过头来吩咐萧宸:“宸儿,后院的茶花开的极好,你带江家小姐去看看。”
萧宸面带喜色,应了一声是,“母妃慢走。”
恭送敬贵妃离席,江雪心口疼得浑身发紧,她心里很清楚,敬贵妃这条路己经断了。
她满目温情地看向对面的萧宸,可萧宸却目光炯炯地盯着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