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虏往穆罕默德嘴里塞了颗止血丹。
"想活?"他捏着俘虏下巴,指腹擦过对方左脸的幽焰图腾,"带着这封信回帕米尔,告诉你们教首,龟兹秘火校尉愿献《秘火典》残卷。"
穆罕默德瞳孔骤缩。
昨夜李破虏用秘火灼他指尖时,他以为自己会被烧成灰,没想到这杀神竟要放他走。
"钥匙在典里。"李破虏把染血的信卷拍在他掌心,"但你得让他们信——你是逃回去的。"他抽出短刀划开穆罕默德右肩,"伤口要深,要让巡逻的吐蕃斥候看见。"
穆罕默德捂住渗血的伤口,喉结动了动:"若我骗你?"
"帕米尔的风会替我收尸。"李破虏转身时甲片作响,"三日后月圆夜,帕米尔山口见。"
他又召来萨珊·阿里。
这维族斥候的鹰笛能传百里,是安西军最隐秘的信路。
"去敦煌。"李破虏往他怀里塞了块虎符,"告诉张都尉,幽焰教要抄安西后路。"萨珊点头,转身消失在沙雾里。
龟兹城门的铜铃响了七日。
第七日正午,沙海尽头扬起尘土,十二匹骆驼载着绣金幡旗的队伍缓缓靠近。
"和平使团,来自帕米尔。"为首的女子掀开车帘,面纱下的眼睛像两潭冰水,"我是艾莎·伊玛目,奉教首之命,为安西送来'净化之火'。"
段崇礼抚着胡须笑:"吐蕃围城三月,你们早不来晚不来?"
"吐蕃的刀伤不了圣徒。"艾莎抬手,指尖跃出豆大蓝焰,"我们带来的契约,能让龟兹军民共享神恩。"她展开一卷羊皮纸,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裴昭的火蝶突然撞在她发间银饰上。
蓝焰的翅膀蜷缩成球——这是她感知到诅咒的信号。
她盯着契约边缘的暗纹,那是波斯古语里"服从"的变形,用腐骨咒的血线连在一起。
"段将军不妨收下。"她扯了扯段崇礼的甲袖,"神恩嘛,总要见见才知真假。"
宴席设在镇军堂。
李破虏盯着案上的葡萄酿,秘火在指尖跃动三寸——这是他刻意压着的火候。
"艾莎圣女请。"他举杯,袖口的风纹突然亮起。
厅内的烛火猛地歪向一侧。
裴昭藏在袖中的风引玉轻轻震颤——李破虏在借风系魔法扰乱空气流动,那是心灵控制符文最依赖的媒介。
赫鲁·巴希尔的手指按上艾莎后颈。
这个曾被幽焰教追杀的黑衣法师默念咒语,枯瘦的手掌泛起青光。
幻象涌来。
燃烧的白石神殿,金面具的身影站在祭坛上,脚下跪着成百上千的信徒。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光,只有黑焰在烧。
最后一个画面是雪山,山缝里嵌着半座焦黑的庙,门楣刻着"圣火"二字。
赫鲁猛地收手,额头渗出冷汗:"她在找一座庙。"
李破虏的秘火突然暴涨。
丈二火墙"轰"地升起,将大厅与外界隔绝。
火焰舔着房梁,却不烧着木柱——这是秘火封印术,专锁活物。
"你不是来谈和的。"他抽出短刀,刀尖点在艾莎咽喉,"你是来唤醒'火种'的。"
艾莎笑了,面纱下的声音像刮过戈壁的风:"秘火校尉,你以为你能阻止命运?
末日火种己经觉醒,你们安西军,不过是它的燃料。"
"放箭!"段崇礼的吼声撞破窗户。
镇军堂外,三百弩手的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裴昭打了个响指,狂风卷起沙粒,将使团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李破虏扣住艾莎手腕。
这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背。
但当他的秘火渗进对方血脉时,艾莎突然——那是秘火对所有黑暗魔法的克制。
"找什么?"他扯下艾莎的面纱,露出一张被火灼过的脸,"圣火神庙?"
艾莎的笑僵在脸上。
李破虏从她袖中摸出张羊皮地图,边缘用血画着火焰图腾,最上方标着"天山深处"西个汉字。
"既然你想点燃世界。"他把地图塞进怀里,"那我就亲手把你烧成灰烬。"
话音未落,鸽哨穿透云层。
穆罕默德的信鸽扑棱着落在李破虏肩头,脚环上的竹筒还沾着血。
他拆开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幽焰教在帕米尔集结三千骑,三日后突袭安西。"
李破虏捏碎纸条。
窗外的雪山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秘火在血管里烧得更烫了。
有些火,总得有人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