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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城门洞开时，晨雾还裹着露水。
李破虏攥着虎符站在点将台上，五千神策军甲叶相撞的脆响里，五百黠戛斯骑兵正牵着马往队列里挤——他们的首领阿热昨夜拍着他肩膀说："听说汉人法师能烧穿沙漠，老子带弟兄们来瞧个新鲜。"
段崇礼的铁枪磕在青石板上。
老将军鬓角霜白，却把腰间佩刀解下来硬塞给李破虏："你爹当年守玉门关，用的就是这把火纹刀。"刀鞘上暗红纹路像凝固的血，李破虏摸上去，掌心秘火突然烫得发颤。
"末将谢过段帅。"他把刀别在腰间，转身挥旗。
号角撕裂晨雾的刹那，赫鲁·巴希尔的黑袍在风里翻卷——这个总阴沉着脸的黑衣大食法师，此刻正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将一串骨珠套在手腕上："希望你的秘火，比我的诅咒耐烧。"
队伍进沙漠的第三天，沙暴来得毫无征兆。
先是马蹄下的沙粒开始蹦跳，接着天际线翻起黄浪。
裴昭突然拽住李破虏缰绳："西南风转东北，沙暴中心在正前方！"话音未落，遮天蔽日的沙墙己压下来，最前排的唐军连人带马被卷上天，摔下来时铠甲里全是血沙。
"赫鲁！"李破虏吼了一嗓子。
大食法师的咒文混着风沙炸响，半空中腾起灰蒙蒙的水幕——那是他用空气中仅有的湿气凝出的屏障，沙粒打在上面噼啪作响，像下了场铁雨。
裴昭的发绳"啪"地断开，她仰起脸张开双臂，风刃从指缝窜出来，在水幕前劈出条两丈宽的通道："跟着我走！"
沙暴最猛的时候，李破虏听见驼铃。
那声音细得像游丝，却穿透了呼啸的风沙。
他猛抽马缰冲过去，看见三峰骆驼跪在沙坑里，驼峰上插满羽箭。
商队护卫的尸体还保持着握刀姿势，喉咙全被割开，伤口泛着青——是双头鹰盟的毒刃。
"活...活口！"裴昭的火蝶扑进骆驼肚皮下，叼出个缩成球的粟特少年。
少年脸上全是血，抓住李破虏的甲片首抖："喀什...他们在喀什修了哨站，用黑晶引火...烧了我们半队货！"
李破虏捏碎块黑晶。
碎片扎进掌心的刹那，秘火"轰"地窜起尺许高——和太医怀里的那块，共鸣得发烫。
"改道喀什。"他翻身上马，"今夜袭城。"
萨珊·阿里的夜莺叫在二更天响起。
这波斯游商混进城时，怀里塞了包裴昭给的"香料"——实则是能迷晕守夜人的风元素粉末。
李破虏带着二十个精骑伏在护城河外，看城楼上灯笼突然晃了晃，萨珊的暗号是三长两短的咳嗽。
"上。"他摸了摸腰间火纹刀，秘火在掌心腾起三寸。
城墙根下，裴昭的火蝶撞向城楼灯笼，火苗瞬间窜成两人高。
守兵惊呼着去提水，却看见二十个"李破虏"举着火把从西个方向冲来——那是他用"秘火流影"术凝出的幻象，火光照得敌军刀枪乱晃。
"风雷！"裴昭的指尖窜出蓝白色电弧，"咔嚓"一声劈碎城门闩。
李破虏拍马冲进去时，赫鲁的咒文正裹着腐臭味漫开——那是"灵魂熔炉"，能让敌人听见最恐惧的尖叫。
城楼上的吐蕃千夫长突然捂着头往下跳，落地时脖子折成奇怪的角度。
天快亮时，李破虏把敌军指挥官按在拷问架上。
那人的脸被赫鲁的诅咒抽得青肿，看见李破虏掌心跃动的秘火，突然开始发抖："别烧我...新赫利俄斯有三重结界，用黑晶和圣典残卷铸的！"李破虏把火种按在他额角，皮肤嗞啦冒青烟："谁能破？"
"秘火...秘火之主..."指挥官的血溅在李破虏手背上，"只有秘火之主能...能撕开结界..."
喀什城头的残阳把人影拉得老长。
李破虏踩着断墙，风掀起他染血的战袍。
五千唐军列成方阵，黠戛斯骑兵举着套马杆呼啸，赫鲁的骨珠在胸前晃，裴昭的火蝶绕着他发梢飞。
"这一战，"他扯开嗓子，声音撞在残墙上嗡嗡响，"不为朝廷的商税，不为安西的旗号！"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摸了摸腰间火纹刀，"为的是——"
"不让吐蕃的刀砍到长安！不让黑衣大食的咒污染玉门关！"
五千人吼声震得城砖簌簌落。
裴昭站在阴影里笑，火蝶停在她指尖，翅膀上沾着沙粒："无论多远，我都陪你去。"
她话音刚落，李破虏突然眯起眼。
西方的地平线上，一道金光正刺破晨雾。
像团烧不化的金焰，又像谁在极远的地方，举着火把回应他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