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团火在丹田炸开时,他听见骨骼发出细响。
月光被烧得扭曲,坟头的野菊瞬间焦成灰。
裴昭的手刚搭上他肩膀,就被一道赤焰弹开——火苗在半空打了个旋,竟凝出半只火凤凰的轮廓。
"秘火之主!"裴昭倒抽冷气,火蝶在她指尖炸成金粉,"圣典残卷里写过,当秘火凝聚成凤形,便是'秘火之主'觉醒的印记!"
李破虏睁开眼。
瞳孔里跃动的不再是寻常火焰,而是两簇金红相间的星芒。
他摸向怀里的《秘火典》,纸页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却在触及掌心时突然安分下来。
"我知道怎么打开圣典了。"他扯下脖子上的黑晶吊坠——之前从祭祀身上抢来的残卷正嵌在里面,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嗡鸣。
营火突然爆起三尺高。
赫鲁·巴希尔裹着黑袍从阴影里钻出来,枯瘦的手指捏着半片烧焦的羊皮纸:"拜占庭的'金苹果'商会传来消息,他们手里有能连通安西与北庭的密道图。
但新赫利俄斯的总坛......"他喉结滚动,"在君士坦丁堡地下。"
李破虏把残卷塞进腰带。
龟兹城头的"忠武"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转身走向校场,皮靴碾过未清的血壳:"集合所有能骑马的。"
段崇礼提着酒坛撞开栅栏门,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龟兹刚抢回来,老子带三百老卒守着!
你带轻骑走,要是敢把命丢在葱岭外——"他猛地灌了口酒,"老子爬起来掐死你!"
李破虏拍了拍他的肩。
这个总把"龟兹是老子的命"挂在嘴边的老将,此刻眼底的血丝比酒更红。
三日后的清晨,三艘绘着粟特商队图腾的阿拉伯帆船从龟兹河出发。
萨珊·阿里蹲在船头数羊皮囊,每数到第十个就用朱砂画个叉:"咸海沿岸有我们的暗桩,水和粮能撑到拜占庭边境。"他抬头时,阳光正掠过李破虏腰间的陌刀,"但得委屈校尉穿身破袈裟——新赫利俄斯的信徒见了东方和尚,比见吐蕃人还亲。"
他们在咸海边换了十匹瘦马,沿着商队废弃的古道走了十七天。
当君士坦丁堡的圆顶在沙雾里露出轮廓时,赫鲁的手指开始发抖:"左拐第三个石拱门下,有个卖橄榄的瘸子——"
"我知道。"裴昭的火蝶突然振翅,"他脚边的筐里埋着密道钥匙。"
密道入口藏在染坊后巷的磨盘下。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来,赫鲁划亮火折子,照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不是普通的岩画,是用火焰灼烧后留下的古波斯文。
裴昭摸向那些刻痕,指尖刚触到最中央的符号,整面墙突然泛起红光。
她念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唯有火之子,可启圣典......以血为引,以火为钥......"
李破虏的掌心开始发烫。
石门是青铜铸的,刻满扭曲的蛇形纹路。
他将手按上去的瞬间,体内的火种突然疯了似的往手臂窜。
青铜表面腾起白烟,"咔"的一声裂开条缝——不是被熔开的,是像被某种活物从内部顶开的。
圣所比想象中小。
正中央悬浮着一本燃烧的书。
火焰是半透明的,能透过书页看见后面的石壁,却又实实在在地灼烧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
赫鲁的黑袍下摆被引燃了他都没察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本书:"这才是......完整的《赫利俄斯圣典》?"
李破虏往前走了三步。
圣典突然翻转,最上面的书页"刷"地展开。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所有声音——那书页上的文字,竟和《秘火典》里老张用朱砂写的批注一模一样。
"欢迎归来,火种继承者。"
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涌来的,带着灼烧金属般的刺响。
裴昭的火蝶全炸成了火星,赫鲁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李破虏的手刚要触碰圣典,西壁突然泛起红光——那些原本空白的石壁上,正缓缓浮现出螺旋状的火焰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