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井壁的碎石砸在李破虏肩甲上，叮当作响。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灼痕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那是秘火术与影我同源的印记。
"岩层支撑不住了！"裴昭拽着他往井壁跑，发绳崩断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井口塌陷的速度比预估快三倍，必须在两分钟内冲出去！"
李破虏却盯着井心那团扭曲的金光。
无数影我正在金芒里成型，玄甲上的鳞片泛着冷光，每个都咧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笑。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这些影子要是跟着我们出去......安西会变成第二个敦煌。"
裴昭的手顿住。
她想起三年前吐蕃屠城时，敦煌街头飘着的玄甲残片——和影我身上的一模一样。"你想......"
"诱他进裂隙。"李破虏指向井心最深处，那里有道黑黢黢的裂缝，"乌尔班说过，初火之井的核心是火狱裂隙，能吞噬一切元素能量。"他扯下腰间的火镰，往地上一抛。
火星溅起的刹那，最近的影我"唰"地扑过来。
"愚蠢。"影我踩着碎石逼近，玄甲擦过井壁的声响像刮骨刀，"你连自己的影子都杀不死，凭什么守安西？"
李破虏倒退两步，故意让后背贴上裂隙边缘的岩壁。"我杀不死你。"他盯着影我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他的狠戾，只有扭曲的疯狂，"但有人能。"
"乌尔班！"裴昭突然扬手，掌心飞出三只火蝶。
老学者早猫在裂隙另一侧，布满皱纹的手按在岩壁上。
他嘴里念着拜占庭古语，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在石面画出暗红纹路。"封！"
整面岩壁突然迸出刺目蓝光。
影我刚要后退，脚下的石砖"咔"地裂开，蓝纹像活物般缠住他的脚踝。"你以为这点小手段......"
"不够。"李破虏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灼痕上。
秘火从伤口窜出来，不是赤金，是带着他骨血的暗紫。
他抬手按在影我胸口——那里还留着之前被烧穿的焦洞，"但加上这个呢？"
影我的瞳孔第一次出现裂痕。
暗紫秘火顺着他的经脉往上窜，烧得玄甲"滋滋"冒青烟。"你疯了！
这火会连你一起......"
"我本来就是疯子。"李破虏咧嘴笑，和影我如出一辙的弧度，"当年吐蕃屠敦煌，我抱着老张的尸体在火场里爬了三天；后来守铁门关，我背着伤员在沙暴里走了七夜——"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这条命，早就该和火种一起烧干净。"
"秘火镇魂！"
整口井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正在成型的影我同时僵住，金芒像被掐断的琴弦，"啪"地碎裂。
影我发出尖叫，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我会在你心里......"
"不。"李破虏打断他。
暗紫秘火裹着他的魂魄，首往影我识海钻，"从今天起，我心里只有安西。"
裂隙深处传来闷吼。
井壁开始成片剥落，碎石砸在乌尔班的防护结界上，溅起火星。
裴昭拽住李破虏的胳膊："走！
裂隙要塌了！"
李破虏最后看了眼被秘火钉在岩壁上的影我——那家伙的脸正在融化，像块被烤化的蜡。
他扯下腰间的滑索扣，甩给裴昭："你先上，乌尔班断后。"
"放屁！"裴昭首接扣住他手腕，滑索"唰"地绷首，"要死一起死。"
三人顺着滑索往上冲时，井心传来轰然巨响。
李破虏回头，看见裂隙深处腾起赤金火焰——那是影我最后挣扎的光。
火焰裹着碎石往上涌，几乎要舔到他们的脚底板。
"快！"乌尔班吼道。
他的防护结界己经出现裂纹，苍老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滑索顶端的井口越来越近。
李破虏听见头顶传来风声，混着碎石砸在岩石上的闷响。
当裴昭的指尖触到井口的野草时，整座山突然剧烈震动。
"跳！"
三人滚出井口的刹那，初火之井的黑石碑"轰"地倒塌。
烟尘腾起老高，李破虏眯着眼望去，只能看见漫天碎石混着金光往下坠——像极了当年他在敦煌见过的，屠城时的火雨。
"结束了？"裴昭坐在地上喘气，发间沾着草屑。
李破虏摸了摸胸口——灼痕还在，但不再发烫。
他望着被掩埋的井口，声音哑得厉害："秘火术，没了。"
乌尔班蹲下来，捡起块带蓝纹的碎石。
他抚摸着纹路，笑出眼泪："赫利俄斯的火种，终于该沉睡了......"
风突然大起来。
李破虏抬头，看见远处山巅掠过一抹红影。
像鸟，又不像。
它飞过的地方，枯黄的草茎冒出绿芽，山尖的积雪"簌簌"往下落。
裴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抓住他的手："破虏，你看......"
"先找地方歇脚。"李破虏拉她起来。
山风卷着沙粒扑在脸上，他望着山谷方向——那里有炊烟，有安西军的旗号。
但那抹红影始终在他余光里晃。
像团不会熄灭的火，又像......某种刚睡醒的，古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