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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弃庙堂之高 踏江湖之远
太江山高耸入云，一面是似一把利刃的万丈悬崖，另一面虽也陡峭，却是绵延着向下，有缓和之意，这一面藏在山崖背后，隐于群山之中。
此时正值深冬，大雪封山后人迹罕至，只有深深浅浅的动物脚印拓在雪地里，再没有其他痕迹。
顾烨摇和裴致远牵着马，站在山脚下的大林寺门外。
零星的雪花缓缓飘落，落在脸上转瞬融化。
俩人此时已经快冻僵了，裴致远把缰绳往顾烨摇手里一扔，三步跨作两步走到红漆木门前，使劲拍了几下。
原本在台阶上转圈的小野猫见到这架势，吓得噌一下跳到远处，蹲下来警醒地看着他。
一个面容稚嫩，不过六七岁的白白胖胖的小和尚把门打开个缝，也不说话，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来人。
裴致远将文书递给他看，小和尚接过文书把裴致远拦在门外，关上门转身跑了回去。
他不识字，要把这东西拿给方丈看。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这回小和尚乖乖地站在老方丈身后。
“施主快请进。”老方丈慈眉善目地招呼两人进门，又叫僧人地把两人的马牵到马圈里。
顾烨摇不紧不慢地跟在方丈身后，心里却是焦急，此时他周身疼痛难忍，恨不得赶紧跑进屋子里抱着滚烫的火盆，再温二两酒，酒足饭饱后再静坐调息一下。
眼神一晃，却见那只小野猫不知何时钻了进来，小和尚一把将它抱进怀里声音清脆：“小老头儿，你这几天跑哪去了啊，我还以为你死了。”
顾烨摇拿小孩逗乐子，假装不解低头问了一句：“你这猫叫小老头儿？”
“是啊，师父是大老头儿，它是小老头，只不过师父是秃的，小老头有毛呢。”
方丈：“……阿弥陀佛，童言无忌，施主莫怪。”
“方丈师父，我已经长大了，师父说等我认了字，也可以研习佛法，我长大以后也要传扬佛法，渡已渡人。”
小和尚又看了看怀里的猫认真地说：“渡世间万物。”
顾烨摇此时被逗笑了，这人面容俊秀却又不乏威严，眼睛弯弯的，垂着长而浓密的睫毛，他收起伞蹲到小和尚面前问小和尚：“敢问小师傅可否渡一渡在下？”
“施主有什么烦恼吗？”小和尚放下“小老头儿”一脸纯真地问道。
裴致远警惕地看了看顾烨摇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地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转头玩味地看向顾烨摇，“这小孩儿问得好，施主，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顾烨摇垂下眼沉默了许久，摸了摸小和尚光琉璃的后脑勺说：“没有。”
小和尚用手抚摸着顾烨摇微微皱起的眉头，顾烨摇就觉得一股暖意似是他眉间穿进了心坎里，竟莫名安宁了许多。
“施主不要皱着眉，若要向上，便要放下，师父说过，放下便是大自在。”小和尚眨着清亮的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
裴致远一脸吃惊：“小孩儿，你还真是个人精呢。”
再转头看向顾烨摇，这一路顾烨摇很少说话，眼里总是是揉也揉不开的阴霾，他是当今皇帝的三弟，是皇亲贵胄，可是被这身份束缚得没有一丝自由。
裴致远从小跟顾烨摇一起长大，虽然没少挨他揍，但是他也没少为了他揍别人。
那时他还不是宰相之子，他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裴致远又怂又贱，顾烨摇却是张扬放肆的，小小年纪总想着大展拳脚，眼里总是装着坚定勇毅的光。
只是如今……
“好，就听小师父的，放下便是大自在。”
顾烨摇说完一把抱起肉嘟嘟的小和尚，小和尚搂着顾烨摇的脖子冲着方丈大喊：“大老头儿，这可不是我吵着要抱的，是他自已抱我的，你看见了吧。”
“唉，大老头儿，你把小老头儿抱进来呗，可不能让它跑丢了。”
方丈：“……”
